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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非转头看了他一眼,再度靠在了身后的墙上,后脑勺抵着冰凉的墙体,沉沉的夜色随着脑袋扬起的动作而映进眼中,但见暗色的空中又有一层星光闪烁,泛着淡淡的金色,让人不由感到一丝遥远的熟悉。
尚未休息好的身体因为又一次的超负荷而渐感虚软,华非只觉从胸腔到喉咙那一块儿都疼得厉害,喘气时都带着铁锈味,闭起眼睛,愣是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道:【我在意的……又不光是涅婴那个封印……】
漆矾不解地看着他,过来片刻后,终于反应过来,蓦地张大了嘴:【你是说那个……】
【戒指是藏在付厉心脏里的。】华非轻声说着,突感一阵眼晕,不由自主地顺着墙壁滑下来,漆矾见状,忙要凑上来扶,华非艰难地挥手将他赶开,随即便陷入了沉默,再度开口时,声音中已带上了些许碎裂感,【如果真的让涅婴解封,付厉还有多少生机?涅婴本来就心狠……如果他一直都在白沙身体里的话,付厉和我的关系他肯定也是知道的……那他更不可能放过付厉了……】
他将手收回来,抱头蹲在了地上:【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让他留下来……怎么每次都这样,每次都有他,他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想到涅婴,他心中蓦地一阵绝望,绝望中又掺杂着些许无力与愤怒,再联想到付厉,却又感到心脏一阵抽痛,尤其是当他回忆起几个小时前付厉临走的那一眼,更是感到胸膛一阵难忍的酸涩,翻涌上来的是无法忽视的窒息感。
……又不是一个空掉的塑料瓶,说丢就丢了。好歹也是在心里住过的人,就这么拉扯出来,位置都还空着,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了?
华非胸口沉重,随之而来的是更qiáng烈的眩晕感。呼吸不畅,他抬起头,想要再用力喘两口气,忽感身后的墙壁一阵摇动,诧异回头来,却发现摇动的岂止是身后,一眼望去,能看到的所有小巷墙壁,都在轻微地颤动着,无数的符印自墙壁上涌现,闪烁急切,光芒时明时暗,显示出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来。
愕然瞪大了眼睛,华非也顾不得什么晕不晕了,蓦地站起身来,朝后退了两步,与漆矾对视一眼,心里想的俱是同一件事——涅婴出事了。
“如果这样的话,对我倒是个机会……”华非喃喃着,突然伸手捏住了旁边的漆矾,用力之大,直将漆矾的胳膊都捏成了细细的一条,边上还在蓬蓬地冒着烟:【漆矾,快帮我一把!】
【……帮什么,别告诉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我管你想的是什么意思!】华非急道,抓着漆矾的胳膊就将他往自己的身边拽,【快来,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别拖了,làng费掉机会就亏了!】
【……需要我提醒你你现在用的就是个泥壳子吗?你连你自己的份都承担不了!】
【一时半会儿没问题!就当我拜托你了,我需要你的力量!】华非的语气越发焦急,看那架势,仿佛漆矾再说一句拒绝他就要把人整个儿团起来塞嘴里去——事实上,看他那架势,漆矾怀疑他可能真的会这么gān。
漆矾为难地看他一眼,再转头看看四周正在震dàng的墙壁,心知华非所言没错,略一纠结,还是遵循了华非的请求,两手张开,反身抱住华非,身上白光一闪,整个人顷刻没入华非体内,再下一瞬,只听两声嘹亮鸣唳响起,划破虚空,一双风鸟振翅自华非脚下盘旋而出,一只拖曳着华美长尾,一只头顶繁复羽冠,同样宽大的羽翼展开,掀起一阵阵的狂风,狂bào的野shòu一般袭向四周墙壁,紧跟着便听一连串的撕裂声响起,迷宫般的小巷就如同纸做的似的,被狂风撕扯成了碎片,随即又化为了无数尘埃,于风中飘逝。华非一时被那尘埃迷了双眼,目不能视,只凭着本能往前走了两步,很快便又因力竭而跪倒在地。只听耳畔传来一声沉沉叹息,漆矾的魂体自华非的身体里脱出,飘在半空中,怜悯又无奈地俯视了他片刻,飘了下去,将人努力搀了起来。
声停风止,两只风鸟在雷霆般的初现之后便渐渐消失了踪迹,掀起的狂风也渐趋平静。眼前的尘埃散去,华非用力揉了揉眼,抬起脸来,却在看清眼前的景象后,瞬间僵在了当场。
尘埃散尽,一直以来被迷阵挡住的一切终于露出原貌。华非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栋房子或者是别的什么,然而事实上,他看到的,只有一地废墟。
残垣断壁、遍地瓦砾,瓦砾间还掩着几滩黑色的粉末,华非一眼就认出来,那些是血族死后留下的灰烬。废墟的正中央,是一把相当jīng致华美的座椅,而白沙——或者说是涅婴,此时正被挂在椅背上,歪着脖子,肢体扭曲。她的胸口被开了一个大dòng,犹在汩汩地冒着血液,她的前面,则是跪倒在地的付厉,遍身伤痕,唇角亦沾着血迹,无神的双眼直直地望向华非所在的方向,像是在看着他,又像是没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