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说得太急切,咳了几声。
他松开手退后半步,好生抚了抚自己胸口,这才声音平缓了点,“祖父、父亲和叔叔们虽与温家为敌,却也敬重他们。平日教导我时,常以温家子弟为榜样。我这辈子没服过谁,唯独佩服护国公。可惜我生得太迟,没能亲眼见到他的风采。如果,如果温家还有人活着,我定然日日扫榻以待,只盼着和他们亲眼一见、当面切磋一番!你说我们那样对温家,我第一个不服!”
一番激昂说辞已毕,他半晌都未听到回音。仔细一看,眼前这个黑衣人虽静默不动,却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他努力平复了下起伏不定的心情,戳了戳傅倾饶手臂,问道:“你还好吧?”
面前之人好似被这一戳被吓到,突地转身,狂奔出了屋子。
詹玉郎眨眨眼,看着敞开的屋门,小心翼翼往外挪。眼看屋门近在眼前,只需再前进一步,便可逃出生天。忽然眼前银光闪过,软剑的剑尖已正正指向了他鼻尖处,相距不过半寸。
他全身僵住,伸出一指,想将剑尖往旁边推去。哪知看起来软塌塌的软剑被注入气劲后坚硬无比,他十指都用上后也无法移动分毫。
“妄想逃狱者,死。”傅倾饶声音冰寒若雪,让人不寒而栗。
詹玉郎讪笑几声,垂头丧气乖乖回了屋。
“你所说是真是假,我日后自会查清。若有半句假话,决不轻饶!至于今日之事……”傅倾饶收剑入鞘,眼中杀气凝聚,望向詹玉郎。
少年惊到,不由自主后退几步。
他正欲开口,傅倾饶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当即合上了房门、将屋门落了锁。她细细查看了下,以确保屋门与锁都和刚才她来时一样。
去到四名守卫身边,傅倾饶将他们身上银针的位置尽数找准,这才拽住栓在银针尾部的细线、将四枚银针依次快速拔出。
隐匿在yīn暗的角落细看半晌,发现他们茫然地醒来、揉揉脖颈低声说不小心睡着了,她便再次投入夜色,悄悄离去。
第二日早上,大理寺大小官员到了大半了,傅倾饶的身影才出现在大门外。
她神色萎靡地拖着步子进入大理寺,去到屋里头,翻出刑部那案子相关的卷宗,捏着眉头努力凝神去看。
王寺正瞧见了她的模样,凑着无人说道:“你这是怎么回事?等下还要去处理围观群众的纷争问题,吵吵嚷嚷之类的肯定少不了。你这样,怎么撑得下去?赶紧洗把脸,好歹也能jīng神点。”
傅倾饶心说你一个晚上不睡试试看,就知道洗脸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了。不过对于王寺正的关心,她还是心领的,忙放下手中卷宗,抬起脸来真切道了声谢。
王寺正瞅了眼她搁在一旁的册子,心中好奇,正欲询问一二,就听旁边有人悠悠然说道:“不错啊,休息了一晚上居然还能颓丧成这副尊荣……”
段溪桥半眯着眼望着傅倾饶眼下两个斗大的黑眼圈,扬扬下巴,“一晚上没睡?”
傅倾饶恍然一惊。
这都能看出来?
赶紧摆出正然之色,她认真说道:“思考案件太过专注,没睡好。”
段溪桥凝视她片刻,忽地笑了,“我等下要去一个地方,那儿没那么多人,也比较安静不至于吵得人头疼。你要不要一起去?”
傅倾饶狐疑地看着他,他笑眯眯地朝傅倾饶眨眨眼。
由于从他眼里看出了那么一丝丝的真诚,傅倾饶虽还有些不太确定,但依然答应了。
腊月十八,是定北大将军归京的日子。
大将军楚云西常年镇守边关,非召不得入京。今年皇帝听了新任内阁首辅明大学士的提议,下旨召他回京祭祖。可惜定下此事时日子已晚,又必须赶上二十四日的祭祖,领兵返京已是不可能,楚云西便只带了百余亲兵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方才赶在了这个时候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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