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人默了半分钟,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听错,他冲着头顶上方镜子里的人扬了扬眉毛。
“什么班?”
天一却正经巍峨,口齿清楚地吐出两个字:“瑜伽。”
盛夏初想,他这辈子最孤立无援的时刻,应该就是那天和天一走进瑜伽室的时刻。
班是天一陪着宋嘉木报的,医生说,为防止胎位不正,可以适当做做柔软的动作,宋嘉木就拖着她报了一个基础班。而天一自己根本没必要过来,她只是忽然不知该如何与盛夏初相处,想着在人多的地方也许会好一点。
衣裳都是一次性,但来的一般是女性,没有专门为男士定做,盛夏初只需要站在里面打酱油。他个子高,悠闲地立在中央,颇有点儿鹤立jī群的意思。
瑜伽老师特别年轻,见有新人,目光方投过来,盛夏初刻意朝那边点了点头,那小姑娘立马红了脸,包括在天一附近的几个中年妇女,都开始jiāo头接耳地讨论着什么,接着人群里又多了几丝窃笑。
这儿的气氛太悠闲,导致盛夏初的神经也彻底松下来,他不露声色地往左手边的天一方向移过去一点儿,自鸣得意地说:“我觉得你上辈子肯定对我做了很多好事儿,所以今生才遇见我来报恩,给你涨这么大一面子。”
男人似乎对待情绪方面都不是能手,所以盛夏初根本没有感受到,在那些羡慕嫉妒的眼光里,参杂更多的是对她的打量和不屑愤恨。
他一句话完,天一转过头,用同样轻的声音,温柔对他说:“你还是快消失吧,我感觉你是来报仇的。”
盛夏初突然就笑了,抑制不住地,再次惹来众人视线的聚焦和讨论,台上的瑜伽老师终于拍了拍巴掌,开始进入正题。
为了不显得太特殊化,在初初做简单动作时,盛夏初还是有模有样地跟着,但在立正下腰双手撑地时,他首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他无法维持前下腰站立的姿势。
三秒以后,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主动解释:“腿长也不好。”
面对他的自圆其说,天一根本不买账,简洁果断地扔出一句:“你那是柔韧性不好。”
盛夏初不服输:“不,或许热身运动还没做到位。”
天一忽地对着他盈盈一笑,一字一句道。
“你就是柔韧性不好。”
说罢,又利用特别游刃有余的身体骨节,做了一个几乎180°抬腿的动作,在无形之间给了盛夏初一耳光。
天一很是享受凌驾在盛夏初之上的感觉,但这样的优越感,只持续了一会儿。
被鄙视的盛夏初在第一时间停止了动作,他撑着下巴,来回仔细打量天一,最终意味深长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
“好吧。是我的柔韧性不好。”
天一还来不及在心里得意,却听得一句意味深长的补充。
“不过,男人要那么好的柔韧性做什么?你们女人……柔一点儿就可以了。”
这句话,配合着说话人的眼神,立刻让天一联想到了不纯洁的地方去。她忽然记起自己调戏纪沉时的无所顾忌,怎么此时换了个人,她却束手无策,绑手绑脚。
最终,那堂课以天一的落荒而逃而结束,因为在整个过程里,盛夏初都若有似无地用眼光在她身上巡梭,让天一的理智溃不成军。
当天的晚饭天一自然也是没吃,借口宋嘉木有急事儿找她,便匆匆地告别了。那一怀的紧张感,呐喊着要跳出来的情绪,直到回了酒店才彻底平息。
约莫九点一刻,酒店侍者来敲门,说是有人给寄了东西。
盒子有些大,看起来沉甸甸的,她一边道谢,一边双手接过,待门彻底闭合,才好奇地打开来,发现是一座马鞍,纯正的藏蓝,在灯光下有浅浅地银色暗纹。
天一凝眉,这才记起在车上的时候,心不在焉中答应了盛夏初,明天陪他去骑马。思及此她忽然烦躁地往chuáng上一趟,心知明天又是一场硬仗要打。无奈之下,她甚至做了自从八年前开始,她再也没有做过的事情,祈祷。
她的要求也不高,只是祈祷明天下雨,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推掉鸿门宴,很可惜,天不遂她愿。当她第二天早上被T市少有的明亮天光叫醒时,她终于承认,自己果然是被上帝抛弃的那一类人。
她不是怕盛夏初,她只是怕自己好不容易上了正轨的小世界沦陷。好像都是这样的,预感城池要陷落之前,反而比真正陷落的那一刻,来得更让人心生恐惧。
天一对马没研究,只见偌大的马场里独有两白色马匹,听说是从一个专养马的国家弄过来,原本只供应给自己国家的人,但盛夏初认识其中一个农场主人,两人是好朋友,这才征得同意弄来了两匹。他兴趣多爱好广,却什么都挑最好的要,这点与天一的经商之道,倒是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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