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他的头上流下来,遮住了他好看的眼睛,遮住了他深深的酒窝。
那时的钟千艺,之于廖同勋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那些疼痛伤疤,只是廖同勋可以随处安放的无关痛痒,在经年的流转中,散落在记忆的角落。
而今呢?当“喜欢他”已经是廖同勋众人皆知的秘密,是他逐渐养成的习惯,是他后天发展出的“本能”,“钟千艺出事了”六个字,未免给了他莫大的打击。
他害怕,他与钟千艺之间,就这么无疾而终。他更害怕,这世上,再也没有这个人。
可是这些害怕这些担忧在看到钟千艺的第一眼时,土崩瓦解。
那人正静静的躺在chuáng上,还没有醒,旁边背对着大门站着的,是正准备把他漏在被子外面的手放进去的杜明灿。他轻轻的帮他掖好被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正当廖同勋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杜明灿俯下身去,在钟千艺的唇上印上轻轻一吻。
他看着chuáng上的人悠悠转醒,给了杜明灿一个明媚的笑容,廖同勋从来没想过如此苍白虚弱的一个人,笑容却可以温暖的仿佛人间三月天。
“杜明灿你傻不傻。”
“要是不傻,怎么能赢了你呢?”杜明灿抓住钟千艺的手。
廖同勋几乎是逃出了病房楼。他的脑海里全是那两人劫后余生般的亲昵,如此温馨的对话,却让他的心酸的冒泡,疼的发紧。他一直在等的那个人,还没有过来牵起他的手,他还没等到爱情稍稍萌芽,没想到就已经行将就木。
廖同勋突然想起那年他也是跟别人打架进了局子,钟千艺正好在出差。那是廖同勋被打的最严重的一次。胳膊骨折了,肋骨断了一根,直接被警察送到了医院。钟千艺接到警察的电话连夜定航班飞了回来,见到廖同勋的第一句话,没有责怪他到处给他惹是生非,没有抱怨辗转两个城市的舟车劳顿,只是盯着他被打的肿的不成样子的脸,紧咬着嘴唇流下泪来。
那是他第一次见他哭,扭曲的嘴角,呜咽的声音,凌乱的表情。说实话跟他平时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漂亮样子差的太多了,可是廖同勋却就是在他哭的通红的眉眼中,彻底的沦陷,沉入泥淖。
他对自己发誓,永远不再打架,永远不再让钟千艺担心,永远不再让他哭。
“一定很疼吧?同勋…”那时的他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小心翼翼的问。
廖同勋轻轻摇了摇头。心都被你融化了,没有地方可以装下那些微不足道的疼痛。
可是我现在好疼,连呼吸都好疼好疼,明明我断掉的肋骨已经长好,明明我的伤疤早已经结痂掉落,可是为什么我这么疼?
我多想现在躺在里面的那个人是我,然后你可以像以前一样,摸着我的脸,心疼的看着我,告诉我,你还在我身边,告诉我,你还是我一回头就能看到的那个人,从来未曾走远。
病房里,杜明灿牵着钟千艺打着点滴的手,用体温轻轻将流入那人身体里的液体焐热。
钟千艺看着平和不说一句话的杜明灿,想象着平日里他阳光灿烂的样子。
眼前人专注而认真的表情,体贴细心的动作,以及彼时彼刻与自己同生共死的气魄,钟千艺没办法不动容。
“杜明灿你知道的,我心里面有个人。”钟千艺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
“我知道。”
“我暂时可能没有办法像爱他一样的那么爱你。”
“我明白。”
“即使这样,你也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如果你给我这个机会,”杜明灿显得有些紧钟,局促抠抠指甲,看着钟千艺,“我愿意。”
这大抵是钟千艺长这么大听到的最美好的情话,一切的前路未知都抛却在脑后,此时此刻,杜明灿是爱钟千艺的,连同爱那颗装着另一个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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