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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西山看得出来,与其说他不放在眼里,不如说他根本不怕。这个人功法慎微jīng细,从来不会轻敌,他只是铁了心要把柳画心抢走而已。
但是新娘拦下了他。
郑西山看她出剑,姑she之姿,若鹤唳惊鸿。
她轿中藏着佩剑,月白的穗子,细细密密,但没有一根丝线能成为将他系在岸边的绳。
柳画心推开沈灵风,毅然决然用剑尖抵住他的咽喉,不是为了救郑西山,是为了救她爱的人。
郑西山吸吸鼻子,像第一次见她时那样,此刻好似又患了风寒,哑哑开口:“你说过,你的剑丢了。”
她的剑是丢了,被她亲手丢在华山顶峰,丢在论剑台上,丢在雪竹林里,丢在很多很多地方,可第二天总能准时出现在她房间门口。
纯阳弟子手中怎能离剑。
就算是当初被关在家里,弃剑也是一时权衡。心中之剑,她从未丢弃。
柳画心什么都没有解释。
她红着眼圈,声音比郑西山哑,眼神比郑西山绝望,却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坚毅,“你走吧。我不能嫁给你。”
他不怕死。他拼命摇头。
“我以后,和这里再没有关系了。”她留下一句话,留下她的头面珠翠,留下了她腕上那只成色上好的玉镯,唯独带走了那把沉甸甸的剑。
“山高路远,你把剑留下,我身上的银钱你全都带走。”他像个讨价还价的小孩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是有点搞笑的,但是他却忍不住哭得很难看。
他到底还在期望什么呢?
年轻的新娘摇头拒绝了他的财物,双手攥拳。
“纯阳弟子,佩剑不可离身。我今后不再是纯阳弟子,但仍是剑宗,永是剑宗。” 她说完这句话,再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柳画心走后,迎亲的队伍大乱。
他们想要追上去,谁都没有料到,沈灵风会再独自杀回来。
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他身上的杀气比刚才更烈十倍。
领头的柳家人摸不清他的底,有些害怕地大声叫嚣:“我知你乃纯阳中人!今日你犯下欺师灭祖的大罪,今日的冲突乃是纯阳和我霸刀山庄的冲突……”
话没说完,脸上便被用力甩上一张纸。
“你……”领头的气急败坏,从脸上抹下那张纸,看愣了。
驱逐令。
纸上印着纯阳掌门人的印章,不是代掌门卓风鸣,而是纯阳掌教李忘生的印章。
沈灵风居高临下地站在街头牌坊之上,宛如神人俯视众生。
他忽而染笑,桀骜冲破平静,带着几分与他身份不符的邪性和离经叛道,“我即是我,无关纯阳。”
他太孤注一掷。
领头人这次真的害怕了,连声音都发着颤,“你,你到底想gān什么?新娘已经被你劫走了,你到底想贪图柳家的什么?还是……你是江湖中哪一派来寻仇的?”
他敛去笑意,整个人的气质骤变,变回原来那样,仿佛随风化形,清淡如水。
忽而出剑,剑招如同刀刃剖水,不留痕迹。
“我爱即是我爱,无关义利。”
郑西山知道,他不战而败。
他一生坎坷,但还从来没有这样挫败过。
他站在一边,看着沈灵风大破北傲诀的阵型,不知为何心里竟生出一丝快意。
很好,很好。今后岭南郑家的一切功名利禄亦与他无gān,而他求娶柳画心,本就是狂妄之举。
沈灵风只是作为先来居上者不太客气地点破了他的美梦而已。
后来郑西山归入纯阳,潜心道医。
听说沈灵风被天道所罚——或者不如说 ,沈灵风主动弃了天道。
他又听说,柳画心始终没有嫁给沈灵风,而是跟一个明教弟子走了。
他不懂。
败给沈灵风是他心甘情愿。可是她就宁愿和一个认识没多久的西域人去荒凉大漠中跋涉吗?据说那蛮子爱她,可是他不也一样爱她吗?且爱她更久。
嫁给他,至少能留在中原。
如果她不愿意待在岭南,他甚至可以……陪她搬来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