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偶尔有那么几秒钟,他会清楚地认识到这都是假象,就像是裹着污秽的七彩的肥皂泡,等到终有一天被戳破, 他的卑劣和不堪将无处遁形。
然而在下一刻, 迟朗拥抱了他, 并且靠在了他的身前。
迟朗的右手轻轻地拍着谢菲尔德的背,他小声嘀咕着:没事啦, 有什么事都过去了,如果你想告诉我, 再告诉我吧。
谢菲尔德感受着迟朗拍在他背上的触感,他的心忽然变得很柔软,然后无可抑制地涌起一个念头,他很想试探一下迟朗的底线。
他递给了迟朗一本书。这本书看起来很新,是最新一版的《休伯特传记》,基本上每位魔法师入学时都要读一遍。
这本书上对休伯特的描述是,他成功地封印了魔王,阻止了来自深渊的恶意。
你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杀死我吗?
迟朗莫名觉得谢菲尔德此时的表情有些悲伤。
因为杀死魔王的代价,是成为新的魔王。
迟朗屏住了呼吸,他觉得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种巨大的悲伤感隔着重重的岁月席卷而来。
所以,是你杀死了上一任魔王吗?
是的。
窗外的天空很yīn沉,地面上映出惨淡的光,迟朗忽然感觉到谢菲尔德反手抱住了他,将头埋在了他的颈窝里。
迟朗小心翼翼地问:那成为魔王后,你的朋友、家人或者别的认识的人呢?
我失去了他们。谢菲尔德低声说,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没办法离开深渊,等我能离开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而我,在外面转了一圈,发现只有深渊才是我的容身之所,所以我又回去了。
迟朗问:那你这次是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
我对于教会和魔法师协会没有任何恨意,但是既然他们想杀我,那我也有报复的权利。
在遇到你之前,我曾经想过,如果到最后走投无路的话,可以死在他们手上。这种痛苦,总该在他们身上再延续下去。
迟朗说心绪很杂很乱,他只能笨拙地说着:你相信我,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不是只有打打杀杀,我觉得像勒斯那样一直一直研究一个东西,也是很快乐的,你可以找到新的支撑你走下去的信仰
谢菲尔德打断了他的话:迟朗你现在是我的信仰之光。
这本应该是一句很动人的话。
迟朗却很坚决地挣脱了谢菲尔德的怀抱,他拉着谢菲尔德的手,让谢菲尔德坐在了椅子上。
他摸着谢菲尔德的头,轻声说:不是,没有谁能成为另一个人的信仰的。把你的信仰压在我的身上是很不可取的行为。
我没办法排解你的痛苦,要是我运气好一点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把我的运气分一半给你,这样你以后就会很幸运了。
啊,不对,虽然我运气差,还是可以把我的运气给你,两个人的不幸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幸了
迟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会陪着你的,我们可以不用管什么霍华德呀,还有玛格丽特,还有,嗯,记不住名字了。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情,一定会有让你重新信仰的事情的。
不会有了,谢菲尔德想。
只是眼前这个人确实让他觉得未来是明媚的。
他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这个人是属于自己的。
谢菲尔德问:我可以吻你吗?
迟朗回答得非常快:可以啊。说完后他又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但是你亲归亲,你不要不要动手,就你规矩一点亲。
谢菲尔德站起来,先从额头上开始吻他,然后吻到鼻尖上,最后在他的唇齿间停留了一会
迟朗在这细碎的吻里,恍恍惚惚觉得谢菲尔德还是有些悲伤的。
他很想把这悲伤驱逐掉,他说:深渊冷吗?如果不冷的话,我也可以陪你去的其实冷也没关系,多带点衣服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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