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滴答落下,弥漫出让人说不上喜欢的血腥味,魏杨对着那龙卷风忍不住惊奇地“哇哦”了一下,本来惊恐得不行的同事把视线从龙卷风上收回来,看着这位脱线的中国朋友,头一次感觉到了他的脑回路简直不是一般人可以揣测的,比自然灾害还可怕。
成片的房屋直接被掀起,跟着同事们一起,在州警署和车辆护送之下,浩浩dàngdàng的人群进入了避难所。
密闭的空间里,全是人们麻木而畏惧的眼神充斥着,虽然并不安静,却有种特殊的压抑气氛。
沉浸其中,魏杨也感受到了这生死一线的压迫感,那是人天然对于生死的畏惧。
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魏杨仰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外面时不时传来轰隆作响,他被困在了这一方天地里,手上扎着厚重的纱布。
人在最接近死亡这一刻,在魏杨的认知里,可能是惊慌失措的,有可能是淡定从容的,可事实来临这一刻,他想的却是自己这尚且算得上短暂的人生里,遇见过的人,一个个想过去,平静而淡漠。
他故意把徐嘉忆放在了最后,闭上眼睛好像就能闻到七中玉兰花的香味,顺着清晨的风,顺着夜晚悄悄的微风,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温柔飘进你的心里,萦绕不散。
到了新的环境里,确实是会有一些不同。
很有可能会忘记原本少年时期的一切,开始过上所谓的,徐嘉忆口中那种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也确实,他很快融入了当地的生活节奏里,有了各色各样的朋友们——有情深意重的好朋友,也有各种耀眼美女相伴,学业上也是一如既往的优秀。
表面是很光彩耀眼,顺风顺水的。
不过哪里有那么容易呢?
在无数个夜晚或者清晨,在无数个让人意想不到的时候,总会有什么在角落里久久不散,常常触动着你。
那些东西会慢慢缩小,缩小,却不会消失不见。
再睁开眼睛,外面依旧是狂风大作,他还是这这个避难所里。
人命脆弱,向上向下都逃不了自然的侵袭。
脑子转了一下,魏杨无言地想,现在应该是国内晚上九点多了吧?
他从裤子的兜里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眼睛久久地盯着里面“徐嘉忆”三个字,手心的血液缓缓浸透出来,发光的屏幕上沾了一点,好像他正在握着什么伤人利器一样。
在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之前,指尖一点,电话拨了出去。
恍惚了一下,魏杨看着屏幕,心想,他会接吗?
信号连接的声音缓缓响起:“嘟——嘟——”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给他打电话,他们第一次有人主动联系对方,多么神奇啊,当初多么亲密的人,现在就有多么疏离。
徐嘉忆应该不知道自己出国以后的新号码,魏杨察觉了这个要点,他记得对方以前基本不接陌生的号码,不知道会不会被突然挂断,魏杨头抵着墙壁,无声的笑了一下,感觉自己就是在找一种虚无的安慰。
轻轻的“嘟——”一声被打断,对面接通了。
微微瞪大了眼睛,魏杨承认,他没有想到徐嘉忆会接。
“喂,你好,我是徐嘉忆。”声音透过话筒传了过来,十年如一日的开场白,每次徐嘉忆这么一本正经地自报家门时候,魏杨都会先哈哈大笑一番。
现在却笑不出来了,又熟悉又陌生,他不知道多久没有听见这个声音了。
魏杨张开了嘴巴,却不知道说什么,明明刚才自己脑子里全都是回忆,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没有人告诉他久不联系的两个人应该怎么重新打招呼,他也没想到这个电话会被接通。
对面一直沉默着,徐嘉忆蹙眉再次问道:“喂,请问哪位,有什么事情么?”
没什么事情,就是在这种境地里,突然想打个电话听听你的声音,魏杨笑了一下,在心里默默回答着。
呼吸声互相传递着,他听到徐嘉忆那边也有些吵吵闹闹的声音,也许他正在参加什么聚会活动,忽然手机响起了故人的电话,看着这串陌生号码他会想什么呢?魏杨漫无目的地想着,居然有些享受这种能感受到徐嘉忆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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