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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五点，天色蒙蒙亮，许多住在城郊或乡下的农民背着新鲜蔬菜，来到菜市场贩卖，街上又热闹了起来。

    粉皮摊子也支好了，按照往常的习惯，huáng老头做的第一件事应该是摆出家伙开始蒸粉皮煮汤，应对即将到来的食客。

    今天他却没有这样做，把摊子丢给老婆子，自己蹑手蹑脚地来到对门，打算撕掉那张招聘启事。

    这一张贴得格外紧，揭都揭不下来。huáng老头用自己的指甲抠了老半天，才勉qiáng弄开一个角。

    正当他准备一鼓作气撕掉时，旁边有人问：“要不要给你拿把铲子？这张纸涂满了浆糊的，不好揭啊。”

    “不用。”

    huáng老头随口应一声，应完觉得不对劲，扭头一看，只见荣三鲤和顾小楼就站在自己身边，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吓了一大跳，连忙往后退，被顾小楼一把抓住肩膀。

    “老头子，别走啊，不是揭得很起劲么？再接再厉。”

    “你放开我，放开我！”

    huáng老头用力挣扎，顾小楼松开手，他猝不及防往后倒去，四脚朝天地摔在了永乐街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

    刘桂花惊叫一声，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跑来扶起自家老头。因为心虚，不敢质问他们为什么推人，低着头一声不吭。

    有几个赶集的朝这边看来，好奇地停下脚步。

    顾小楼说：“老头子，我们到这里才几天，没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你屡屡揭我们的告示，太过分了吧。”

    “你们……你们……”

    huáng老头又羞恼又愤怒，抬手哆哆嗦嗦地指着二人，“你们是没有做对不起我们的事，可你们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bī啊！”

    他的声音洪亮有力，引来更多的路人围观，甚至连常鲁易夫妇也被吵醒，推开窗户朝外打量。

    顾小楼回头看了眼荣三鲤，见她镇定自若，没有阻止的意思，就继续说：“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怎么bī你了？”

    “我们全家上下就指着这个粉皮摊活，我儿子还在沪城念书，学费一个子儿也不能少。如今你们跑来卖早点了，谁还吃我的粉皮？这不是断我活路吗？”

    huáng老头说得声嘶力竭，刘桂花不善言辞，躲在他身后悄悄抹眼泪。

    顾小楼愣住了，他出生到现在没有过家人，从来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确没想到这方面。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荣三鲤终于走上前，让顾小楼后退，自己问huáng老头。

    “所以你的意思是，希望我们不要卖早点，让你继续卖粉皮是不是？”

    huáng老头看她和颜悦色地说话，以为她动摇了，连连点头。

    “你们是开酒楼的，也不缺这点钱赚，给我们留条活路好不好？哪怕你们以后天天来吃粉皮不给钱都行，我家是真的离不开这门生意啊。”

    荣三鲤摸着下巴，脑袋歪了歪，眼神意味深长。

    “可我觉得，既然是出来做生意，那就没有一人独揽的道理。东西究竟能不能卖，不看同行愿不愿意，得看食客们买不买账。你家缺钱不是我害的，大家都有公平竞争的机会，你说对吗？”

    huáng老头愕然地张大了嘴。

    “你的意思是……这门生意你做定了？那我老头今天就撞死在这里吧，反正以后也活不下去了！”

    说着他推开刘桂花，朝酒楼的门柱子撞去。

    第7章

    围观的路人大多在huáng老头摊上买过粉皮，也算是老熟人了，见状连忙拦他，指责荣三鲤仗着自己有钱欺负人。

    这可把顾小楼给气坏了。

    “这老头贼jīng贼jīng的，被人拦着没撞死，我们挨骂。要是真撞死在店门外，以后酒楼的生意也别想好了！还说我们断他活路呢，他这是在断我们活路！”

    荣三鲤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多嘴。

    他看她似乎早有准备，不再说话，站在她身后警惕地看向那些人，提防有人对她动手。

    huáng老头要死要活了好一阵，终于被人劝住，跟刘桂花抱在一起，哭天抢地的控诉。

    “我们卖粉皮，一个月起早贪黑辛辛苦苦也才赚几块大洋，还要jiāo租子买材料，容易吗？这生意都做了一辈子，除了这个我也gān不了别的，你现在在对门开起店来卖早点，那就是想让我们一家三口饿死在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