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篇(第2页)
良久,酆如归将尸身察看完毕,压低声音道:“全数的尸身俱是死在我的红绸之下,不是被拦腰斩断,便是被dòng穿了紧要处。”
他沉思片晌,又道:“许我们以为的幻象,但实质上却是真实,血海并非血海,却是一个个的活人,而我吸食了你的血液后破开的血海,所破的不是血海,竟是活人。”
“你何苦要将贫道摘出来?”姜无岐一望便知其中不少的尸体应是死于他的拂尘之下的。
酆如归摇首笑道:“我不是故意要将你摘出来,杀了这许多人的本就是我。”
他抬起右手,伏在姜无岐面上,轻轻柔柔的,恰似蝶翼,他又以指尖qiáng令姜无岐阖上眼去,而后他含住了姜无岐的一点耳垂,施展着祝由术似的,一字一字地道:“姜无岐,你并无过错,错的是我,杀人的是我,我原就是千年恶鬼,嗜血啖肉是为常事,你却不同,你心怀慈悯,不忍杀生,怎会无端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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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严姑指婆婆,婆婆的古称还有慈姑(同时也是植物名)、君姑、阿姑,婆婆这个称呼出现得比较晚祝由术,又称巫术,其中有一项与现代的催眠类似第52章:望乡台·其十一
姜无岐方要出言,却是被酆如归抵住了双唇,他又听得酆如归柔软而坚定地一字一字重复道:“姜无岐,你并无过错。”
说罢,酆如归轻蹭过姜无岐的唇缝,收回手,而后将姜无岐护在了身后,一一扫过满面悲愤的一众遗属,末了,定在一耋耄之年的老者面上,肃然问道:“我是如何杀的这些人?”
这耋耄之年的老者便是方才诅咒酆如归与姜无岐定当不得好死之人,此言入耳,他皱纹密布的面皮颤抖起来,其后每一寸的皱纹都溢出了冷笑来,讥讽道:“你在此装傻充愣,便能将你与那道士无端杀人之事遮掩过去么?”
“我从无遮掩的打算,我若是做过,自当认下。”酆如归言辞间并不提及姜无岐,姜无岐君子端方,怜悯苍生,不出百年,定能羽化成仙,不该断送在此处。且纵然姜无岐杀了人,亦是无心之过,杀人偿命实属应当,但这命由他来偿便可,左右他已死过一回了,又何惧再死第二回?且经过适才一番察看,九成尸身死于他手,仅余下一成为姜无岐所杀,由他来偿命较姜无岐偿命要合理上许多。
他思忖间,却全然不敢去想,杀一人是杀,杀俩人亦是杀,倘若他与姜无岐当真杀了人,俩人都该为被他们所剥夺的无辜性命付出代价。
“你自当认下?”老者面上的皱纹安静了下来,一双被皱纹挤压得只能露出小半的眼珠子盯住了酆如归道,“你认下之后,便是要杀人灭口罢?然而老朽倒也不惧怕,老朽阖家上下七人口,六口人皆死于你手,再添老朽一人,倒算得上是阖家团圆了。”
老者这一席话惊得众人生了惧意,也是,酆如归与姜无岐既能杀了他们的亲人,自然也能轻易地杀了他们。
其中胆子小的,生怕要不到公道,反是丢了性命,当即撒腿便跑。
遗属原本统共有三十二人,片刻后,不过余下一十一人。
这一十一人尽数皮肉紧绷,面色发白,双目圆睁,全神戒备地望住了酆如归与姜无岐。
“杀人灭口么?”酆如归抿唇轻笑道,“我假若要杀人灭口,即刻便可将你们杀得一gān二净……”
他停顿须臾,一双柳叶眼巡睃着众人,直将这一十一人吓得面色又白了一分,更有双股颤颤,软倒于地的。
他却是收敛起了笑意,续道:“我假若要杀人灭口,何须与尔等多费口舌。”
老者见酆如归非但全无悔意,反而一派泰然,暗骂了一声“渣滓”,但仍是道:“三个余时辰前,天色尚亮,老朽方从县城回来,一回来……一回来却见地上满是血,老朽的老伴、俩子、俩儿媳、一孙子以及一孙女躺于血泊中,六具尸体没有完整的,都没有手,还都被……还被拦腰砍断了……”
老者面上俱是沉痛,老泪纵横,哽咽得难以再言,却闻得酆如归疑惑地道:“那你是如何断定这六人为我所杀?”
老者缓了口气,怒目而视:“老朽亲眼瞧见了你与那道士的脸,你手上拿了条红色绸缎,绸缎上都是血,而那道士手上则拿了个拂尘,也都是血,你们休想抵赖!”
旁的一年轻人应和道:“我也瞧见了你与那道士的脸,我还瞧见你们抱在一处不知在行甚么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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