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谷是而今江湖上唯一仅凭医术就誉满天下的门派,成立年份不可考,只知道代代谷主传女不传男。
虽然名字中占了一个“医”字,但巫医谷并非什么悬壶济世的良心门派。许是看惯了人情冷暖,不知道从哪一辈的祖宗开始传下来一条规矩——谷中医者救人全凭个人好恶,旁人若以财富权势相bī,必将适得其反。
即便如此,来巫医谷求医问药的人仍前仆后继,没办法,谁让整个江湖中,只有巫医谷专研各种奇难杂症。人们都是心存侥幸心理的,都想着,万一谷里就有哪位医者瞧自己顺眼了,肯为自己医治呢?
赵芸君如今在巫医谷的地位颇高,如果没有意外,她将会顺理成章的继任下一任谷主之位。
这个终日以紫纱覆面的俏丽女子一生过得堪称顺风顺水,她天资聪颖,对医理天分奇高,旁人甚至连嫉妒的功夫都没有,终其一生追赶也只能勉qiáng望其项背。
更不必说她的沉鱼落雁之姿,为了不让病人被她的相貌影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赵芸君给人看病时通常习惯性地蒙着面,渐渐也就摘不下来了。
她太过得天独厚,过早得到许多旁人求不来的东西,因此对什么看得都很淡,谷中其他女孩子们都还在嬉笑玩闹的年纪,她的心就已如古井般,无甚波澜。
她曾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么着了,居住在山水明净的巫医谷,为医理耗尽最后一份心血。
直到她在那一年的武林大会上遇见唐一书。
那芝兰玉树的少年一袭青衫,明明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纪,眉目间却透着股阅尽世间千帆的慈悲。手执素白折扇,身上一股子书卷墨香,于万人鼎沸中,唯有他的声音犹自清亮,对她彬彬有礼道:“姑娘得罪。”
怦然心动。
赵芸君后来回忆起当时的感觉,大概就是她明明有万千种毒可以使,却舍不得往那人身上招呼其中一种。使不出毒的她还剩什么呢?只能一味láng狈躲闪,最终落败。
比试败了,心也败了,但她甘之如饴。
她本以为他们在那场比试后便再无jiāo集,直到某天,一个身着靛蓝衣衫的少年欢快的跑来巫医谷,明明是个调皮的性子,却偏要一本正经的对她说:“姑娘有礼,我这厢带着师兄的一封心意jiāo给姑娘,师兄他是个呆的,如果没有得到姑娘的回信,他怕是要夜不能寐了。”
赵芸君面上不显山露水,心里却欢喜地接过那封信。
少年带来的不止是一封信,还点燃了她对未来的所有期盼,也多亏少年一趟一趟不厌其烦的给二人传达着这些不能被外人所知的小情愫,他们才能在几个月以前终于互通心意,互诉衷肠。
君心似我心。
所以当眼前这个容貌昳丽到咄咄bī人的少年蓦地出现在她的房顶,颓然的请求她和他走一趟,救救那个正被武林盟通缉的前无妄宗弟子时,她也就立刻放下了手头的药材,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带路。”
巫医谷边境的某个空旷山dòng内。
隋简靠在身后的石壁上,百无聊赖的和踏雪聊着天:“踏雪啊,回头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吧,它叫墨云,脾气也很好的。”
“可惜你俩都是公的,不然生出来的小马驹一定很好看。”
他蓦地想起了阿花的那句“当不成爱人还可以当朋友”,莫名觉得胸口有些发闷,耷拉着嘴角道:“你说你的主人到底去了哪里,都这么久了还不回来。”
具体过了多久他当然不知道,可能才几炷香的功夫,也可能已经过了两三个时辰。
只是自从他醒来,少年很少离开他身边这么久,习惯了身旁总萦绕着一股淡淡的不知名香味的气息,猛然又回到只有自己……马不算,只有自己一个人。
真是奇怪,他从前也时常自己一个人,怎么就没有过半分不自在呢,他现在无聊得恨不得原地再练一套鲲鹏剑法。
他手指摩挲着下巴,陡然琢磨出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仿佛充满了丝丝缕缕的深闺怨气,双目微微睁大,赶紧“呸呸呸”几声,也不知道跟谁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啊,你可别误会。”
踏雪完全听不懂他说的什么,它是个自来熟的,和隋简相处这几日关系处得还不错,见他嘚吧嘚说个不停,就将马脸凑过来,打算安慰一下这个浑身都透露出孤独寂寞气息的半残。
隋简摸了摸踏雪的鬓毛,还想继续跟它唠嗑,陡然察觉到四周有人靠近,仔细分辨了下气息,来的还不止一个人。
他惊喜地站直身体,刚扬起嘴角,倏地反应过来,来者除了阿花,还有可能是武林盟的人。
阿花虽没和他明言,但用脚趾想也知道武林盟不会那么好心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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