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将不会再得到一身伤痕。
秦勇人蜷作一团,缩在桌子底下。
酒吧里也没人惊慌,只是站的远了些,一面之缘伤到自己。
红色的钞票扔在地上,秦遥冷笑一声,“我跟你早就没关系了,捐钱都在捐,就当救了条狗。”
人转身大步离去。
明轩赶紧上前,蹲下,将桌下的恶人拖出来,“秦叔?秦叔?”
梅超鬼使神差地,站在明轩身后。
原来,这是他的父亲。
不得不说,她的人在跟着发抖,刚刚下手那么残忍的,是那个小院儿里的小老板么?
可下一秒,人就跑着出了酒吧去找他。
她看见了,他走时踉跄的步伐与发红的眼眶,还有渗血的肩膀。
残忍,又脆弱。
他是如此矛盾又完整的一个人。
就像一块磁铁,摔碎了,又生出新的南北极。
摔碎,又变完整。
循环往复。
秦遥永远都记得那场景,八岁那年,他妈妈抱着高烧的他对秦勇说,“我得要点儿钱,我得要点儿钱。”
我得要点儿钱。
一个女人,一个母亲,一句话翻来覆去地说,可就是没有人理她。
秦勇就在她的眼泪里,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钱——也不过四五千块钱,若他不把这些钱挥洒在赌桌上,秦遥想,是不是自己的母亲就不会走到那一步去。
高利贷的人拿着欠条来的时候,他妈正在院儿里洗衣服,还在跟他念叨,“你爸也就这两年挣不着钱,心情不好,咱多忍忍,他总会变好的。”
典型的温柔女人——秦遥的妈妈没有软弱,只是她一直想不通,那会儿那么爱她的男人,怎么舍得那样对她?怎么舍得呢?
流里流气的男人叼着牙签,拿出欠条,“来吧妹子,秦勇把你抵给我们了。”
秦遥的妈妈长着一张美丽的脸,秦遥随了母亲,盘靓条顺。
院儿的位置不太好,背阳,常年yīn沉沉的。
那个男人伏在秦遥他妈身上的时候,女人也没哭,就是手里一直捏着那张欠条,捏成团,被汗水濡湿,只可惜白纸黑字,也没能捏碎。
那天,夕阳如血挥洒,秦遥走在放学的路上,院子里还剩半盆没洗完的衣服。
明明有声响,可屋子却像座坟墓。
梅超在巷子的尽头追上了秦遥,看见他的背影,她放下步子。
深巷连路灯少有,只有附近房子里透出来的暖huáng色灯光,他独自一人走着,看起来像孤魂野鬼。
毛孔跟着收缩发劲,她背上已经全湿了。
大概不低的温度让人心生勇气,她最终还是几步走到了他身旁。
“去医院吧。”
他身上的白色T恤从肩头染出一大片血红色,像是开出了一朵花。
秦遥垂着头走,额前的碎发汗湿,身上的酒气和血腥气混在一起。
“去医院吧。”
还是不理她。
梅超拉住他的胳膊肘,“秦遥,去医院。”
一股大力将她抵在黑灰色的砖墙上,他语气yīn狠,“跟你说,老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梅超只是个学生,再怎么背地里叛逆,也是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女孩。
恐惧包裹着她。
他身上鲜红的花开到她身上。
柔软饱满的胸脯不断起伏。
“去医院,秦遥。”
像是在关心他,可实际上,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么一句话。
他的胳膊肘还抵在她的脖子处。
很长时间的沉默,他搭在她的肩颈处,深沉的呼吸。
他的胳膊肘渐渐松开,她也像块温水里的浮冰,开始融化。
男人紧紧压着女人,胸口互相贴着。
“梅梅,我不是什么好人,你要是想走,还来得及。”
梅超被他压着,胸口有些喘不过气,可又不想他离开。
也许是那声梅梅太过温柔性感,恐惧随之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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