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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应了盛极必衰的理,梅老爷子虽面上不说,但心里不住地为自己的后代悲哀与担心。
只梅军让他得些宽慰。
宽慰,也只是一些。
女孩子,哪里算后?
“小超,真是好久不见了。”
笑着唤她的是三婶,她赶忙迎上去喊人,“三婶。”
“真是就一个学期没见,都成大姑娘了。”
三婶很年轻,三十九岁。
儿子却已经二十岁了。
是三叔与原来的妻子离婚之后,再娶的那一个。
左右不过男人花心,女人难缠。
三叔与原配并无一男半女。
要说这三婶也算是有点手段,原配离婚时带走的那点东西,就跟饭桌上洒的那点米似的。
“前段时间我去庙里拜佛,专门以你的名义捐了香钱,求佛祖保佑你呢。”
梅超点头,“谢谢三婶。”
“得记得三婶的好,你哥哥们都没这待遇,就给你一人捐了。”梅夫人走过来笑着说。
“怎么着小超都是这一辈的独女,可不得稀罕着点。”
她看见母亲脸上掠过一丝yīn云,又很快消失,得体而大方。
晃了一圈,她跟叔叔们和其他几个婶婶打了招呼。
哥哥们在小院子里喝茶,说些乱七八糟的,她也就没过去凑热闹。
母亲与三婶还得斗法。
梅超悄悄走开。
她去了爷爷的书房。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爷爷了,今天爸爸也不回来,就是看着爸爸的面子上,也得去问候一下。
扣了两下门。
里面中气十足地喊一声,“进来。”
梅超拧开门把手,又关上。
书房的红木实门将楼下热闹的声音完全隔绝。
气氛一下子冷硬下来。
人在一个空间内呆久了,真是连着那个空间都会随了那个人的气质。
“爷爷。”梅超喊了一声。
梅老爷子正捏着毛笔写字,“嗯。”
她也并不凑过去,只在书架面前慢悠悠地晃。
父亲的书架和梅老爷子的书架有些像,没别的什么特点,就是大。
几乎占了整面墙。
上面什么稀奇古怪的书都有。
关于种植的书,经典的名著,但几乎都是中国的传统书籍。
唯一一本国外的书,是那本厚厚的《论法的jīng神》。
梅老爷子参军时并不识字。
打仗时指挥也全凭直觉和经验。
经历过艰难岁月的人,总是更知道自己的不足和缺陷。
和平年代,梅老爷子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学习。
梅超食指抚过那本厚书的书脊。
觉得心都在跟着颤。
“这里来。”
梅老爷子搁下手中的笔,将自己写得那张宣纸抽走,重新铺一张。
她几步走过去。
“来,写写。”
梅老爷子指指纸面。
梅超点头,抬手执笔。
老人端起茶杯,走到一边。
只剩笔走宣纸的窸窣轻响。
梅老爷子状似不经意地看着自己的孙女。
稳,净。
子正,形端。
是一棵轻逸的竹。
他敛下眼,脸上已是沟壑纵横,只可惜不是个男儿身。
“走吧,吃饭了。”
梅超还差一笔,听见老人的声音并未抬头。
完成之时,屋内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将毛笔在旁边的小瓷缸里涤净,擦gān,挂起来。
厚重的红木实门被打开,又关上。
书桌上只剩一幅字。
“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
秦遥躺沙发上,没个人形。
“我说小老板,你最近有点颓啊。”
他眼都没抬。
“你这么整,你这店不得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