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璇呼出口气,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样东西,“本来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是不会拿出这个的,毕竟站在我们的立场,我们于情于理都希望他能被判处死刑。但现在为了让你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不得不做出让步了。”
“这是什么?”金念心不解道。
“四位受害者妻子的请愿书以及脑部ct的诊断书。这里面四位家属陈述了自己多年遭受家庭暴力生不如死的日子,而且患有严重的慢性创伤性脑病,生活受到严重影响。她们将窦广仲视为英雄,强烈要求法官从轻判决。”兰璇说道。
“什么?”金念心喜道,“有用吗,可以免除死刑吗!”
“这个我无法回答你,但是如果窦广仲投案自首,而且他还有未成年女儿和未出世的孩子,再加上这些材料,多少会影响法官的判决吧,毕竟那些男人严重虐待妻子是不争的事实。”兰璇说道,“如果你现在答应的话,我可以把这份资料也留给你,你可以把它拿给你为窦广仲请的律师。”
“我答应了!”金念心急道,然后放低声音,“毕竟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
“很好。”兰璇把请愿书也放在桌板上,“你早点休息吧,明天媒体的人会很早就来的。”
兰璇离开金念心的病房后就直接上楼到了特护房。
费雪坐在病房外,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两条腿长长的伸出去,把路都挡掉了大半,正不顾墙上的禁烟标志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
“组长,事情已经办妥了。”兰璇说道。然后坐在费雪身旁,拿过他的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费雪把嘴里的半截烟递过去,看着兰璇熟练的引燃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个浓浓的烟圈,不由得笑道:“我以为你不抽烟。”
“办公室里不抽罢了,原来烟瘾很重,后来清越来了,她受不了烟味,我就不在办公室抽了,现在烟瘾小多了,可能能多活个几年也说不定。”兰璇调侃地笑笑。
“兰璇,你干这行多久了?”费雪突然问道。
“二十一岁入行的,快七年了。刚毕业在法国工作了不到半年,就被调到这儿的国际犯罪科了,后来又被老组长招进暴打组,也有五年了。”兰璇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眯起眼睛,“当时一起工作的伙伴,现在就剩我一个了,每次出任务都想着我要是死了,他们坟上会少根烟,就这么赖着赖着,也活到现在了。”
“是吗?”费雪道。
兰璇看了他一会儿,笑了一下道,“清越是除你以外来暴打组时间最短的,不到十九就来了。刚来的时候职位是五个人里最低的,虽然知道她聪明,不过我们都下意识的有点儿看轻她吧,没想到她多次立功,很快职级就比工作四年的小高都高了。小高为此忿忿不平了很久呢。”
兰璇眼神十分柔和地笑了一声,仿佛看到了当时高羽则炸着毛,和郁清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计较样子。
“清越可是调查局的人气王,追求的人都是论堆算的。除了我们几个,也没人知道她是局长的女儿,要是知道的话,估计局长家的门槛都被提亲的人踩平了。”兰璇看着费雪,“组长要是有想法,恐怕还得好好的努努力啊。”
“哎?我吗?”费雪惊愕,然后嗤笑,“这你真你想多了,我和她之间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我只是……”要好好保护她而已。
“行了,您在这儿陪着吧,我要先回警局了,小高还等着呢,我得去安慰安慰他,孩子都担心坏了,生怕自己的事业会被终结呢。”兰璇咬着烟站起身。
费雪弯弯眼睛,“让他长长记性也好,省的一天咋咋呼呼的,战术作战训练中心的人天天跟我投诉,说他不好好去上搏击课和射击课,我都快被烦死了。”
“小高就要这样才有趣嘛,要不然我们工作上班多无聊啊。”兰璇笑道。
“高羽则听到你这么说会伤心的。”费雪道,“真是坏心眼啊。”
兰璇摆摆手走了。
费雪有点了一根烟,伸了个懒腰,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电视、网络和广播等多种平台都响起了金念心的声音。
“广仲,是我。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如果你能听见我说的这些话的话,我希望你能赶快回来,回到我的身边,回到我们孩子的身边。这是他的照片,才一个月大,小小的一点点,但他早晚有一天会长大,或许像我,或许像你。”
“婷婷的复健很有效果,她天天缠着我要出去,我看只有你才能管得了她了。”金念心无奈苦笑,继续说道,“广仲,不要一错再错了,我知道这些事都不是你的本意,你只是为了要帮助那些像我一样的可怜女人。她们都很感谢你,都愿意帮你和法官求情。只要你快点回来!不管怎么样,我希望能和你在一起,无论面对什么样的结局,我都会一直等你。”
金念心把兰璇给她的稿子还给对方,道:“这样就行了吧。”
兰璇在一旁点点头,“窦广仲缺乏的就是认同感,这样说会让他放下戒备,冷静下来,一旦他好好思考,应该会回来自首的。”
“不管怎么样,警方那边的搜寻也没有停止,算是双重保险吧。”高羽则道。
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
费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病床上还没有醒过来的郁清越,托着下巴嘴呢唠唠叨叨的说着些没有意义的废话,“平心而论,你长得真的是很好看,我见过好多华裔女性,五官都比较扁平,但你就不一样,长得很精致嘛,深眼窝,高鼻梁,怪不得局里那么多人追你呢。幸好脸上没受伤哈,不然要是破了相,那可真是罪过大了,暴殄天物啊……”
“你废话真的很多……”突然传来虚弱的声音让费雪一愣,看着郁清越紧闭的双眼,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脸,不浪费自己的美貌的……”郁清越缓缓的睁开眼睛。
“费先生!刚刚得到消息,窦广仲主动打电话到警局了!”一个警察突然推门进来。
“是吗?哎呀呀,真是双喜临门啊。”费雪站起身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狠狠的搓了搓自己的脸,笑得十分开心,“你可算是醒了,妹妹好好休息啊,哥哥我去给你好好教训教训那个姓窦的混蛋!”
郁清越黑亮的眼睛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哼了一声,“嗯。”
事实上费雪什么也没能对窦广仲做,等他赶到警局的时候,国显恒派去的人已经把窦广仲接回来了。
国显恒一看费雪气势冲冲的过来,就连忙上前拦住了他,打着哈哈让他先离开了。说到底随着嫌疑人的落网,这个案子已经和暴打组无关了。
“组长,飞机已经在等着了,局长派过来的医生也已经到医院了,接了清越我们就可以回中都市了。”高羽则站在兰璇身后期期艾艾地说道。
费雪一腔怒火没地儿发泄,正憋得难受,看着他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就更来气了,舌头狠狠啧了一声,指着高羽则道:“你给我过来!把腰板给我挺直了说话,平时不挺得意吗?这次回去就给我去战术作战训练中心报道,一天一次,一次一小时,少去一次就给我写一份五千字的报告!”
看着费雪扬长而去的背影,高羽则特别委屈,“兰哥,组长这是迁怒吗?”
“从昨晚清越受伤就憋到现在了,谁让你往枪口上撞。行了,训练中心我会陪你去的,放心吧。”兰璇好笑的拍拍高羽则的脑袋,好像在安抚一只大狗。
费雪到了医院,医生和护士正准备给郁清越换床。他连忙上前,将双手伸到郁清越的腿弯和背后,准备把她抱起来。
“你干嘛?”郁清越一脸黑线的看着费雪。
“帮你换床啊,大家都在机场等着了。”费雪不明所以。
护士露出尴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