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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长云忽然想起林安和出嫁前住的那处院子。狭小、偏远、荒芜,无人问津。纵使那时顶着个林家小|姐的身份,和现下比起来,恐怕境遇,也好不了多少,只吃食用度上jīng致些罢了。他不可抑制的这么比较,心里涌起万般情绪。
安和冷不丁听到他这么一句,她未想过贺长云会将她留在帐中,一时怔住,顿了会儿,才慌乱的应一声:“是。”
她以为贺长云认出了她,便不会再提什么要求的。她呆滞了下,反应过来,难过里裹着些许轻松。也好,公事公办,也省得她生出些旁的心思。
安和嗯一声,端着盆躲去屏风后,借着盆里的热水擦洗一番,带着水汽出来。贺长云已经在躺在榻上闭眼小憩了。她咬咬唇,在榻前解了身上松松垮垮的衣衫,掀开被角,要靠过去。
这番一弄,倒是消了些许她心底的自卑怯懦。他没那么光风霁月,她也没那般脏乱不堪。
细细簌簌的声音撞的贺长云忍不住睁眼去瞧她,抬起眼的刹那,他眉头一皱,眼底满是惊愕。撞上他的难以置信,安和这才醒神,自己误解了他的意思。她偏过脸,急急的把脱下的衣服拾回来一件件穿好。难堪涌上来,冲得她满面涨红。
安和抹掉几颗眼泪,低声谢罪,“是奴婢逾距了。”她垂眼盯着脚尖,鞋面上那对鸳鸯,被方才的洗脚水沾湿,胖得更是丑陋。
贺长云看着安和,烛火照耀下,她裹着单薄的粗布麻衣,微蜷着身体,面色苍白。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以往再不济,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现在却主动俯首做低,为他人更衣解带。他忽然想起林安秋。
那个指给他为妻的林家嫡长女,被誉为京都第一才女的林家嫡长女。
好半天,贺长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看着揪紧衣襟的安和,问道:“你那时候让我一定要去找你,为的是什么事?”
安和原先脑袋还昏昏沉沉的胀痛,听到这话,回过神来,“那时?……”她呐呐的重复,而后想起什么似的,哂笑一下,摇头:“前尘往事,奴婢不记得了。”
如此生硬,倒是让贺长云不好开口。他暗叹一口气,解下斗篷搭在安和肩上,“夜深露重,注意些。”
厚重的斗篷压在肩头,安和悄悄摸了把,顺滑的貂毛,油光发亮。她舔舔唇,小心将斗篷取下,恭敬递回贺长云手边,“谢督军,只奴婢用不着。”她早就习惯了边境冽骨的寒风,若是今日搭了斗篷,明日寒风卷起,她该受不住了。
贺长云看她一眼,顿了下,抬手接回。
安和一屈膝,福身告退。
边境壮阔,掀开帘子便瞧见漫天星光。安和仰脸看了会儿,漆黑夜幕无数星星点缀其中,璀璨着,并苍凉。寒风扬起她鬓角碎发,丝丝缕缕打得眼皮发痛。安和醒过神,缩着肩膀低头往自己帐中走,思绪还在方才贺长云的几句话上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