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长时间不能活动,关节处早就又酸又僵,随着青冢的动作,脚腕处也传来阵阵刺痛。
她低下头,轻轻揉着疼处。
头上拢着遮风的毯子滑下去几分,借着清冷的月光,露出一张大惊之后神情怏怏的脸,脸颊上抹了许多灰尘,看不清楚面容,倒是那双清澈的眼眸,熠熠生辉,长睫上沾了一粒雪花,眨眼间,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大盛国与成宣国接壤,相邻之处便是她现在身处之地,两国共有的山脉,世人称之为,华墟。
举目而望,尽是白茫茫的雪原,连禽shòu都不得见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树绵延数百里,越过去,才能抵达大盛国,她的故乡。
可是,青冢咬咬嘴唇,面露忧愁。
想在冬季孤身穿过华墟林,分明就是送死,可是此刻回头也是死,若是再次落入那伙人之手,她另愿冻死在密林之中。
反正,她是死过一回的人。
青冢六年前便死了,因为偷逃出来被捉住,叫人硬生生毒打致死。平时里的“好姐妹”被命令站在廊下观看,她们也都是苦命人,被人拐骗,或者买来,在这两国jiāo界,仓皇无序之地做违心的勾当。
密集的拳脚落在青冢纤弱的身体上,剧烈的疼痛如同涨朝的江水,令她痛不欲生。
血从额角淌下,迷了青冢的眼睛,在一片血红的视野中,她看见施bào者狰狞的面孔,还有他们身后,脸上带着麻木以及悲哀的“姐妹们”。
“我不想死……救救我……”
这是青冢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她想了起远在大盛国的弟弟,他还没有成年,又眼盲,倘若自己死了,弟弟怕是也活不下去。
浑身污血的青冢慢慢从地上直起腰,她廋极,嫩huáng色的抹胸窄腰裙妥帖的包裹着她曼妙的身姿,腰肢盈盈一握,好像一只手就能环住,胸前袒露出一片雪肌,白的晃眼,只可惜被血染红了一片。
青冢是个美人,就算此刻láng狈不堪,也如一枝绝艳的花蕊,眉眼低垂,眸中似有千种风情。就连下死手的打手都不免心软。
他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还从没见过青冢这样好看的女子,让他忍不住想要为其向主人求情。可是,在华墟林附近,主人的命令比天还大,青冢不服管教偷偷逃跑,抓回来按规矩就是要当众打死,就算她长得好看,也只能做只薄命的艳鬼。
成了鬼的青冢在华墟林附近飘dàng了许多天,死后她惊喜的发现自己不再惧怕饥寒,也不怕刮风下雨,可她也没有办法离开华墟林,只好日复一日在附近飘dàng。
青冢姓魏,生来就被视为不祥之人,母亲因她难产而亡,父亲痛不欲生,刚降生于世的青冢不仅失去了母亲,也失去了父亲的宠爱。
路过的算命先生说青冢命中带煞,需要一个带煞的名字来压制命格,先生捋着自己灰白的八字胡,从魏父手里头接过银子,掂量几下挤出一丝笑容,慢吞吞道:“便叫青冢吧,如此可保平安顺遂。”
从此青冢便有了这个丧气到无与伦比的大名。说来也是奇了,此后魏父带着蹒跚学步的青冢进京做生意,竟然白手起家,靠一己之力在京中站稳脚跟不说,还置下了不少产业,魏父手下的绸缎庄生意红火,在京中富家太太小姐们中口碑爆棚,人人都争相购买。
魏父成了魏老板,取了继室,继室冯氏来年就为魏家诞下了个大胖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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