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出事后,知晏不得不在下课后做很多份兼职,然后这对于高额的医疗费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知晏都快忘了那段时间他是怎么熬过去的,每天醒过来脑子里就只剩‘赚钱’两个字,最难的时候他甚至一星期去黑诊所里卖过三回血。
严重的营养不良导致少年看起来轻薄得像一张旧纸,风一chuī就会跑掉似的。
女人昏迷了三个月,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偏侧肢体活动障碍,识人不清及口角歪斜等症状。简单来说,她不仅瘫了,还痴了。她认不得亲儿子,昔日一双漂亮的眼里只剩呆滞。
今天也一样,她只是呆呆地睁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chuáng头柜上的风信子,直到知晏离开时也没看过他一眼。
回程时顾景淮明显察觉到少年有点蔫蔫儿的,闭着眼睛靠在车窗玻璃上,累极的样子。
没时间去吃午饭了,顾景淮拿出两份单兵口粮,知晏只捡了压缩饼gān来吃,一口一口的,像什么啮齿类小动物似的。顾景淮用自热罐头加热了一份土豆浓汤,把饼gān掰碎了扔进去,又撕了份猪肉饼,弄好后就不容分说地把知晏手里没吃完的饼gān拿走,换成罐头塞进他手里:“吃这个。”
知晏本想拒绝:“不用,我——”可话还没说完,就见顾景淮已经把他啃得乱七八糟的饼gān三两下嚼了。
“吃完再走。”顾景淮拧开一瓶水,递给他:“别噎着。”
知晏:“……哦。”
又饱又困,知晏在重新出发后没多久就又睡过去。
顾景淮在等红灯的间隙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也没烧,就任由他睡并没叫醒他。到小镇上时刚好赶上幼儿园下课的时间,知晏还迷糊着,他这段时间真的太累了,睡不够似的。
顾景淮一停车他脑子还没清醒就急急忙忙要往下跳,被顾景淮一伸臂捞住了腰:“等会儿,”他手指间有很重的烟草味,可想而知刚才在疗养院门口时抽了多少支烟:“明天还去学校吗?”
顾景淮顺手给他理了理乱发。
知晏揉揉眼睛,说:“不去了。”
说完,他又觉得顾景淮这种理所当然询问的语气实在狡诈,于是不甘心地补充:“……要去的话我会自己坐车。”顾景淮不置可否,用手背蹭掉他嘴角的饼gān屑,沉默地看他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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