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尧消失的那一瞬间,祈月能感到腕上的红线被拉长了。
虽然隐了形看不见,但是手腕确实有轻微的拉扯感。
洪乐是呆了,不过他很快就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便疯狂对着祈月眨眼。
对哦,他嘴上的闭口诀儿还没有解。
面对激动的洪乐,祈月诡异的沉默了一会儿,徐徐道:“我不会解这个。”
闻言,虽然对面少年的身体是被定住的,但是祈月还是觉得他身形一僵。
祈月略一停顿:“要不……你忍耐一会儿?”
通行符应该是很快的。
洪乐翻个白眼儿,看样子是服了。
祈月没说的是其实她可以解定身术,但是看洪乐现在这个状态,还是定着为好。
两人便在这巷口停住等稽尧回来,或者是那乞丐回来。
祈月跟着洪乐往里走的时候就发现了,要想去那群乞丐住的地方,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
“在这干等着也是等,不如进去查查那群乞丐是什么情况?”
听见这话,洪乐疯狂眨眼睛。
看来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祈月想了想,在理。她四下搜罗一圈儿,在树下面捡了片不起眼的小叶子起来。
见洪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祈月耐心解释:“嗯……反正不可能亲自过去。又不能把你一个毫无行动能力的人扔在这里。”
洪乐内心在咆哮,所以说让他变得毫无行动能力的人到底是谁啊!
祈月往叶子上注了一段儿灵力,往眼上一抹,便能通过叶子看到外界了,这在仙界叫通感术,以物为眼、鼻、耳,是很基础的一个法门。
但是凡间道士们好像并没有这个术法,因为洪乐的眼睛盯的都快瞪出来了。
祈月闭上眼,细细的操控着叶子,用灵力拖着叶子,贴着墙壁就往那巷子里面飘。
此时日头已斜,那乞丐窝的景象在这落日余晖的映衬下就显得更诡异。
小小的地方到处都躺着人,棚子里面全部都发散着一股又一股的味道,像是什么东西腐烂,又或者说是十天半个月不洗澡的恶心味道,到处都飘散着,日暮时分好像更浓了。
祈月指挥着小叶子擦着地面轻轻往里面飘,眼看着就要飘到最外围的一个乞丐的袖口,里面一个坐着的乞丐确是突然的回头了。
她吓得当即没敢动,就假装是一朵正常的叶子。
那乞丐走过来巡视了几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又坐回去喝他的粥去了。
此等探察的能力绝不是凡人能够拥有的。
为保险起见,祈月又在原地呆了很久,等到那几个坐着的乞丐都吃完饭等着躺着睡了才开始移动。
不得不说这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特别是近距离的闻,轻轻的嗅都是那样臭不可闻,如果是狠狠的吸一大口气——指不定能当场口吐白沫倒地,脚还抽搐两下,都不需要天雷出场的。
那她岂不就成了天庭头一个被臭味儿熏死的仙。
祈月在等待的期间胡思乱想了一堆东西,感知到那些乞丐全部都躺下了,她才又用灵力拖着叶子行动。
这些个倒地的之前没有仔细看,现在看来却能发现他们个个皮包受骨,脸颊凹陷,嘴唇泛着淡淡的紫,更像是中了什么毒,而不是瘟疫。
至于那几个留下来照顾的,基本上只有嘴唇颜色跟几个病人不一样。
可是仍然没有鬼气妖气魔气之类的东西,太干净了,就像是真正的普通凡人一样。
但是祈月几人都知道,他们可跟普通凡人不一样。
正这么想着,有个乞丐从巷子的墙处翻了进来,手里还提了两只杀好的活鸡,血腥味儿扑鼻,而且洒了一地。
看见那乞丐翻墙进来,祈月就知道他们漏掉了哪一条路。
“祭品好了。”
那个满手鲜血的乞丐面无表情的把两只新鲜死鸡徒手撕开,里面肠子内脏什么洋洋洒洒落了一地,甚至还有鸡毛在往下掉。
这一幕着实惊悚。
但是祈月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儿。
几个乞丐把死鸡掏干净,摆成一个奇怪的姿势放在台子上,然后纷纷原地跳了一段儿古怪的舞蹈,紧接着就跪拜起来。
他们自跳舞开始,就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妖气围着这只鸡打转,待到他们开始跪拜之后,更是一股强烈的妖气直冲云霄。
祈月心下一惊,当即就想冲上去,但是那妖气竟是静静漫开,她化身的叶子是一动也不能动!
“大仙大仙保佑我,大仙大仙保佑我……”
几个乞丐疯疯癫癫的说着昏话,祈月这下算是搞明白了,他们这是供了邪神了!
难道说,陪常柔长大的那个鬼其实就是被供奉出来的邪神?!
但是不可能啊!祈月心中思绪百转千回,如果说是一直供着的话,这冲天的妖气一点儿都没蔓延到城内其他地方,她和姬瑶也完全没有发现,十几年来皆是如此,这说明这边有一个长期的结界什子阻隔妖气,但是,如果有这种妖力的话,又如何需要一直隐瞒常柔?这种修为,应当是能化人的!
祈月心乱如麻,说时迟,那时快,她一瞬间感到了心口一痛,当即明白这是本体受到了攻击,当即就要五感归位,却见那跪着的几个乞丐,突然转了头,个个瞪大了双眼,满布血丝,死死的盯着她!
她心中一惊,五感瞬间归位,祈月只觉胸口如遭重击,喉头一腥,便吐出一口鲜血来。
身旁四处都是妖气,面前站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紫衣女人,指甲纤长,身体泛着不自然的病白,身后一条毛茸茸的尾巴,衣袍涌动间满是妖气。
一旁的洪乐急得不行,恨不得自行冲上去,但祈月只是静静闷了还在往喉头涌的鲜血,兀自叹了口气。
“原来是狐妖啊,怪不得祭品是鸡。”
祈月不记得狐狸是不是吃鸡了,但是大抵是有这么个印象。
“你在做什么啊!还不快逃!这狐妖怕是千年道行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