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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觉得这一声万分刺耳,半边脸颊火辣辣地疼,“李县长,这里有人受伤,您没长眼呐?这女人私闯民宅,您既然带着一帮子人来了,倒是为我做主啊!”
李县长很为难,左边是林家的夫人纳税的大户,右边是林家的小姐现在的高官夫人,清官难断家务事,这该如何是好啊!
“林惠小姐是您的女儿吧?”程征忽然开口,声音清朗。他刚进门听见那句嚣张的“林家只有林惠一个小姐”,心中已经有了绸谬。
林大奶奶听到女儿的名字愣了一下,只这么顿一顿,方才的气焰就下去了一半。她见年轻的男子气度不凡,县长在他身后点头哈腰的,忽然想起管家说的那位“姑爷”。
林金氏道:“是我女儿,你待如何?”
“林惠小姐,沪上很有名的淑媛。从前,我在宴会上和林惠小姐有一面之缘。她不似林夫人你的一双小脚,是天足,生性也不拘小节。她之前跟着小林宽三郎大佐在日本人的关门亭里慰问,给自己改名叫小林惠子。”程征冷淡开口,“由此可见,林家的小姐,并不是每个人都稀罕当的,否则惠子小姐怎么要改名换姓呢?”
此言一出,周围但凡有些见识的都吃了一惊。关门亭是什么地方?那是日本人建的慰安营,怎么会有中国女子自愿去那种地方呢!林惠不仅去了,还认贼作父,换了日本名字。
林金氏周身散发着霉烂颓靡的罂粟的气味,她噗哧噗哧地大声喘气,喃喃讷讷地重复:“小林……惠子……”她忽然伸出尖利的红指甲,指着程征和林念,若不是旁边的警卫抓住她,这就要冲过来。
“胡说八道!惠儿在上海住得好好的,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程征笑了一下,继续道:“惠子小姐现在自愿跟着军官们四处奔波,日夜操劳,累得得了病,也顾不上治。林太太凑齐了盘缠,或还能去看她一眼,否则……”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这个意味深长的“否则”已经足够,足以让林金氏回味。
林金氏听罢,嘴上一边喃喃着“我不信我不信”,一边又抓打着旁人。人家皆以为她是为了女儿才疯的,只她自己心里清楚:她这后半生,是半点指望也没了。
李县长在一旁,见林金氏似是发了大烟瘾,半劝半喝道:“林太太,别在谁面前都这么张狂!程处长是上海派来巡视的官员,难道是特意来对付你的不成?人家好心好意告诉你女儿的下落,你不道谢也就算了,张牙舞爪的样子给谁看?”
林念离开林宅的时候,一次头也没有回。是夜,一行人坐上了去往杭州的江轮。她这样怀着沉甸甸的心事决然地离开东坪,让程征不由有些担心。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只要她说出口,他都要尽力去排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