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那个不幸的教师,既没有判刑也没有释放,就一直关在宪兵队里,充当恐吓的材料,专门吓一些不肯屈服的硬骨头,就像今天这样的这个人一样。
林念和北平的同志救下那个教师后,他已经被折磨得没了人形,三天后在医院里吞碎瓷片自杀了。
眼前的被吊着的这个人却比那个教师的伤还要严重。这人全身都肿烂了,luǒ露的背上、四肢、甚至附近的地上都是一滩滩或陈旧或新鲜的血迹。
暗黑中这人甚至看不出是男是女。
林念只能隐约看出,一个大铁钩从颌下钩穿这个人的下巴,让其双脚只有脚趾勉qiáng着地。这人凄惨地往后仰着头,下巴尖奇怪地成了整个人的最高点。
野子示意那个坐着的特务动手,于是又一根烧红的铁条“滋”的一声落在其身上。这人全身像鱼似的一扭,因为嘴中插着钩子不太喊叫得出来,只是从嗓子深处发出一声惨痛不堪的呜咽。
林念会议室里听了一整夜的惨叫声便是从这里发出的。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在这样近的距离,林念认出这个已经完全变形的钝滞声音。
她认出了她。
林念一直在竭力维持镇定,可是此刻她只觉半个头颅、整个头盖骨连同整副躯壳都在燃烧。所有的力气在这认出这个人的那一刻全数流失了,一瞬间溃不成军。
她低吼了一声,用出最后一丝理智支撑自己不要就此倒下,然后什么也顾不上地朝那个人跑去。
“燕荪!”
林念的腿窝被人从后面踢了一脚,她的双膝极重得往前一磕,跪到在冷硬的地砖上。
竹内野子从和服的袖子里掏出一个本子,蹲下来,在跪倒的林念面前晃了晃,微笑道:“这是从这个匪谍手中缴获的密码本,信中的编号对照着密码本上的字,正是林小姐你的名字呀。请你来,就是想让你认一认,这是你的好朋友秦燕荪吗?从她手中拿到的密码簿是否足够证明,你就是杀害我们满洲国张敬松将军的共//匪?”
她近距离地看到了林念的痛苦。
但这还不够,她拍了拍手,于是有特务会意地打开了电灯。
明亮到刺眼的灯光瞬间照亮了这个充满血腥的刑讯室。
林念明知道这是竹内野子设下的连环圈套,她不应该这样表现出痛苦。但痛苦已经突破了理智,突破了奔溃的界线,她的眼前只剩一片死灰,只能看见被吊起来的那个人影,她的朋友,她的伴娘,她的同志。
林念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把下唇咬出了血,豆大的泪水扑策滚了下来,圆润的杏眼满是痛极的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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