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总是滞闷。”
培嵘沉脸看他,“都这样了,还不找大夫?”
他想笑对,却笑不出来,“其实也还好。”
“既然待在这里这样不舒服,为何不回去?”
他忽然忍咳一声,唇畔现出苦色,“怎么可能回去……我,好不容易逃出来……”
掩了掩面,自嘲道,“你能参军,我却不能……就成功做成这一件事,咳……我高兴还来不及。”
培嵘眼神复杂,“小蘅……”
他面色异色陡消,又恢复如常,敛眉淡道:“公子请称我法号。”
培嵘手撑在桌面,看着满桌残冷饭食,“我下次来,便是中秋了。”
他垂下眼,近一年么。
“前线吃紧,蛮夷似有所谋,很是纠缠。”
“还望公子小心。”
“我隐有些危机,但不知为何。”
“公子且莫多想。”
“我……”他忽然顿住。
若相等着他说下去。
他捏了捏冰冷的指尖,神色微疲,“下次我来,大师再为嵘焚支香可好?”
若相颔首,“好。”
——
培嵘不好的预感成真,战线一路拉至虞城外的一座县郡,还未至中秋,培嵘带兵途径虞城,忽不管不顾,纵马离了队远去。
风尘仆仆,一路匆行。
等至得那座签殿,心才稍安。熟悉的身影跪坐在蒲团上,白裟青披,布巾拢了长发垂在身后,木鱼声沉沉脆脆,密麻签片与暗huáng笺纸像极了两人的命运。
“若相大师?”
木鱼槌声乱了一瞬,停了下来。
若相膝行着转过身,脸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眉仍清疏,双目一片淡泊。
“确也。”若相眉目微敛,“培公子此次前来,可是需焚香礼佛?”
他久不语,终于问出那句,“大师本为翰林出身,正二品文较之子,若少时入仕,此番定是已得朝中陛下重用了吧。”环目四下望了望,又道:“如今屈于这一隅庙堂,可曾后悔?”
若相静静看着他,“若悔便不生相,便不成道,不成道亦不悔,只道人世之事,非人世可尽。”
气氛安静了片刻。
他转身欲离,若相忽然道:“公子此去前路为何?”
他脚步一顿,答:“随靖夫征蛮夷。”
若相怔了怔,却道:“公子不焚一支香再走吗?”
他停稍许,道:“若平安归,大师再为嵘焚一支香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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