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贵说到这里，神情委顿，目光呆滞。“周贵哥，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可挽回，多想无益，你要看开些，把眼光望向前路。”伍斌劝慰道。“前路？”周贵叹道，“无路呀，正应了那句俗话：屋漏偏逢连夜雨。在我的家乡周家村，我大哥打了近30年的光棍，好不容易谈了一门亲事，彩礼交了，各项准备工作都做足了，就等着办婚事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周贵因偷自行车被军校开除’的消息传到了周家村，我们家由原来人人羡慕的未来干部家庭一下沦为人人唾弃的盗窃犯家庭，真正的一步到位：从天堂到地狱！我那个准大嫂本来就是个虚荣心极强的人，她如何受得了这种被别人白眼、非议、责难、在背后戳脊梁骨的生活？趁着婚事还没办，她立马逃回娘家，与我们家一刀两断！而此前收了我们家的彩礼钱，一分也不退！我爸为这事又气又恼，他跑去找村长求助，谁知原本见了我们全家人都满面春风的村长变得翻脸不认人！他听了我爸的陈述后，黑着脸，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去外面随便问问，一个正儿八经人家的闺女，谁愿意嫁入一户盗窃犯家庭？那不成了抓着牛粪往自己脸上抹吗？还彩礼呢，你拉倒吧，你就自认倒霉吧，这也怨不得别人，要怪，就怪你们家那个不长出息的老三周贵！’，我爸一心投诉、求助不成，反遭一顿数落，眼见人、财两空，他气得吐血，从此卧床不起！不但自己再也干不了活，还得靠别人分一半心思来照顾他。你看看，这日子都苦成了什么样？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我呀！”周贵说到这里，眼眶开始湿润了。

    “周贵哥，你是一念之差，偶尔的过失，不要太过自责了。”伍斌在旁再次劝道。

    周贵把脸埋进双手掌中，许久没有说话。

    “周贵哥，我猜得到，你心中一直痛苦不堪，却努力压抑着，一直没有向外宣泄，时间长了，这样会闹出病来的！周贵哥，趁着现在这里四处无人，只有大山、丛林作伴，你就暴风骤雨、排山倒海般地来一通发泄吧！”

    听了伍斌的话，周贵沉默了许久，突然，他站起身来，冲到悬崖边上，对着长空、深谷大声吼道：“苍天呀，我周贵知错了，你放我一马吧！”这含泪带血的吼声惊飞群鸟、震落树叶，连群山都无偿地替它充当扬声器，远远地向外传播出去......

    经过那一次对伍斌的倾述和在山林间的宣泄，周贵的心情轻松了很多，他为自己能在患难中交上了伍斌这样一个朋友而感到欣慰。不过，他的心中，还有两个疙瘩没有解开。

    这天晚饭后，趁着宿舍的战友都散步去了，周贵约伍斌单独在屋内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