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你知不知道,铁柱是我最喜欢的孩子,他不过是去吃个晌午饭,从家里出去的时候,还是全须全尾的,怎的一去了你家的酒楼,就躺着回来了,我的儿啊……"
她的哭声可谓是穿透力极强,柳倾隔着老远,听的一清二楚。
"马大婶,这天灾人祸,我们也无法避免,"柳倾叹了一口气,"令郎已经去了,这个咱们也改变不了,所以,您想怎么样,就直接说吧。"
"我想怎么样?"马夫人瞪圆了眼,"我不过是想要我的小儿子,你把我的小儿子还给我。"
马大海的绿豆眼转了转,推了推旁边的马夫人,"你别说气话了,铁柱人死不能复生,柳掌柜的说的没错,咱们也别难为柳掌柜的了。"
"马大婶,这里人来人往的,您把令郎放在这里,确实不合适,"柳倾看了一眼那具尸体,强忍住胃里的翻滚之意,"再说了,令郎在这里晒着太阳,也不舒服,您就别再折磨他了。"
听到这话,马夫人恨不能将自己嗯眼珠子瞪出来,"我折磨他?是你们酒楼害死他的,我疼他还来不及,我怎么可能会折磨他。"
"马大婶,我知道您心里不痛快,我心里也难受这样吧,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就多给你一百两银子给你养老……"
"一百两,"旁边围观的旅人忍不住低呼一声,"这柳掌柜的也真是出手大方,想当年,刘家村的那两个亲兄弟,在上战场的时候死了,两个人才赔了不到二十两银子,这一个人就是一百多两,马家发财了……"
"你们看不明白,这个马夫人摆明了就像讹钱。"
"马铁柱年纪轻轻的,又是镇上干活的一把好手,他若是在世上,还指不定能赚多少银子,这一百两,柳掌柜的拿的一点都不亏。"
旁边几个人的议论声传到柳倾的耳朵里,也传到了旁边马家的人耳朵里。
马夫人深以为然,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蓄力一般,"柳掌柜的,我们家铁柱可是一把好手,十里八乡你去打听打听,哪个不知道我们马家的木匠手艺,若是铁柱这孩子还活着,指不定能给我们家带来多少银子……"
"既然马大婶不同意走私了,那我们便见官吧。"柳倾无奈地合了合眼,这个马大婶,摆明了就是一个不知道满足的饕餮,给她多少她都不嫌多。
"这……我没有说不同意私了啊,"马夫人本来嚣张的气焰顿时矮下去了一大截,她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愤愤地踢了踢身边的马大海,"你是死了吗,能不能说句话。"
马大海的身子抖了抖,看了看柳倾,又转头看了看自家的婆娘,道:"一百两不少了……"
"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我找你过来,就是让你说这个的,"马夫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若不是带着众人的面,她准备提溜着马大海的后领,给他一个耳光。
她们家的日子不好过,就算是马铁柱能够做木匠活,但是他花钱大手大脚的,平时带回家的有限,家里每天吃的都是粗面,芋头面,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哪里还能奢求有一百两银子,她也是觉得柳倾好说话,便想往狠里宰。
柳倾说完,便上了马车,"马大婶,你回去想想吧,想清楚了再来柳家酒楼找我,"她没有时间同马家在这里耗着,若是每个家属都这样,她就应付不过来了。
马大婶一愣,看到马车利落地掉头,拐进了一个小巷子。
围着的路人也散了。
柳倾从医馆出来,便径直去了码头的商会。
商会里,每个人都阴沉着一张脸,就连前段时间已经对她有敬佩之意的张老板,此时也没拿正眼瞧她。
"柳会长,最近应该挺忙的吧,"一直坐在角落里的简修文一言不发,默默打量着整个会场。
柳倾注意到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她记得,自从自己上任以来,就没有见过简修文的身影,而今天,他的突然出现,让她心里有些怪异。
"柳会长,若是你应付不来,这会长之位我看还是尽早交给能干的人吧。"
可能是因为简修文说了什么,这群人一个个阴阳怪气的,没有一个好脸色。
柳倾笑了笑,落井下石,这些人还真是学了一个十成十。
回到柳府,柳倾还是强打着脸色,一一应对过去。
晚饭席间,赵曼柔突然开口,"对了,倾儿,不知那酒楼如何了,听说烧的挺严重的,我看你一点事情都没有,心里就放心多了,总归是人平安着就好。"
"娘,姐姐肯定一见到走水就马上逃出来了,姐姐这么聪明,肯定能反应过来的,"柳风絮淡淡地暼了柳倾一眼,边吃着碗里的燕窝,便酸酸地开口。
柳倾冷笑一声,没有开口,低着头吃饭,心道,这娘俩巴不得自己死在里面吧。
"可惜了,那酒楼听说烧的挺严重的,"赵曼柔露出一脸惋惜的神情,"老爷也管了不少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走水的事情,真是奇了,怎么倾儿一接手,这酒楼就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