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查不出是怎么回事儿,整个前院却传出了是好几个版本的鬼故事。两个姑娘的容貌本身就一般,年纪也都不小了。迷信带来的恐惧顺利地战胜了老鸨子的贪心。这两个人直接被锁在屋里不许见人,第二天便被牙婆卖到城外的产楼做嬷嬷了。
腊儿自豪地站在门口,目送着两个姐姐感激涕零地拿了洁白的奴籍契,换了粗布衣裳跟着牙婆离开了。
“定的三天,我这可让她们不止三天,是一辈子不接客,算不算超额完成任务啊。”腊儿扒着忘忧阁的门框晃荡着,“白大夫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啊。冬儿就等这最后一笔钱呢……”
“诶,来了!”腊儿兴奋地刚要冲出去,一道影子却先行笼罩在了她身上。原本晒得人暖洋洋的日光瞬间变成了沁入骨髓的寒意。
“我就说嘛,你俩睡一张床。你能不知道冬儿来月事了?”老鸨子冷笑着盯着腊儿,看得腊儿心里就剩三个字:“死定了!”
……
冬儿早就跪在了后院,一双杏眼里满是说不尽的苦涩,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盯着小厮身后的水井。
老鸨子亲自抓着鼻青脸肿的腊儿,一把将她摔在冬儿面前:“继续给我打!”
“妈妈,”冬儿急忙跪着去抓老鸨子的衣襟,“是我骗了您,求求您打我别打她啊。”
“哼,当妈妈我老糊涂了?知情不报,打得就是她。至于你……”老鸨子用手指托起冬儿的脸,眼里满是贪婪,“瞧这小脸儿俊俏的,你这身子可是妈妈的宝贝,碰了一丁丁点儿那可都是银子。”
冬儿呆呆地望着老鸨子,心里了然事情只可能是最坏的结局了。
“官乐署的小花魁刚入行时都没你这般可人儿,”老鸨子的手继续摸着冬儿的脸,“等你月事干净了,怕是整个梧桐镇的男子都愿意来竞拍。一定会是个好价钱。”
“妈妈,求求您了,女儿不要……”冬儿的手抓得更紧了一些,无力地晃着老鸨子的衣服。
一丝不屑划过老鸨子的脸,手中凝起了灵气:“哼,都由着还不反了天了,妈妈我今天……”
“咳咳,不好意思先打扰一下,”白大夫尴尬地站在院门口,看着这院子里的戏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说让我来后堂验个新入行姑娘的康健,额……”。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小厮也觉得尴尬,停了打腊儿的手。
哪知冬儿趁这个机会一下站到了墙边,拔下头上的簪子竟指向了自己的眼睛:“妈妈,我求你了,我真的不愿意接客,您就容女儿一个月,我保证,我保证凑齐您想要的银子。”
“我的傻冬儿啊,”老鸨子冷笑道,“你见过谁家院子里入了娼籍的丫头是靠自残就不接客的?你就是真瞎了眼睛,妈妈无非就是少赚点钱,直接把你送去三等野馆子。那帮贩夫走卒可不在意这些,怕是也争着来见你的。”
冬儿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整个人像是马上要垮了。
“你这小模样在梧桐镇当瘦马卖,妈妈我绝对是折本,接客是肯定的。其实你也可以往好处想,你们狐族想快进品最宜双修,你若能化对方的精元为己所用,不用800年的苦修就能进品得双尾了,这辈子升个四尾的狐仙绝对没问题。
你若不愿如此修炼,妈妈也实话告诉你:以你的姿色去官乐署都不会被比下去。青丝堆云,面如玉,鼻子眼睛和这小嘴都是一等一的好。身材也是该有的都有,该细的都细。等你更会伺候客人,在一等院子当个几百年花魁绝对没问题。
那时候,金银珠玉你绝对是享用不尽,贵家老爷也绝对乐意赎你为妾。你若调养好了身子,给府里生个争气的儿子,肯定比寻常家妇人风光得多。”
“妈妈,您不用多讲,道理我明白。只是女儿此生只求一个身份,只要有人不把我当物件儿,当我是和别家一样的人,哪怕他是个农奴女儿也甘愿嫁他给为妾。您是知道的,冬儿生在产楼,三十来岁不知事儿便来了忘忧阁,我就想有个家……”
“哼,你这样幼稚的妈妈见多了,这两句话就想出门?我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老鸨子丝毫没理会,转身要走。
“妈妈,”冬儿再次抱住老鸨子的腿,“冬儿不敢如此妄想,只求妈妈宽限几日,冬儿定然给您一个交代。”
“嗯,”站在一旁给腊儿看伤的白大夫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这位冬儿姑娘就是让我来验康健的吧。这姑娘明显血虚,先天似是有一处疾患造成气脉、血流不顺。凡事都得徐缓图之,若是让她这样的直接于花楼献艺竞拍,怕是血气攻心下不了高台……这位妈妈三思啊。”
“这……罢了,”老鸨并没有转身,口气却明显软了不少,“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也不想逼死你。但规矩就是规矩,今日你便搬去前院二楼,十日后我为你‘择婿’。定找个年轻公子与你‘拜堂成亲’,同入洞房帮你知人事。你不想要名分吗?这场戏也算了你此生一个心愿了。”
说完,随手甩开冬儿,大步离开了。
小厮得令,开始搬冬儿的东西。冬儿却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口里喃喃道:“妈妈,求你了,妈妈,求你了……”直到被架走也一点反应没有。
若是无力回天,清醒只能是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