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中姻缘皆自欺,惧生畏死两相惜】
“你!”本就刚刚伤了脑袋,混合着害怕、震惊以及刚刚痛快的梦境,冬儿脑子里现在只剩下了一个“懵”字。
“娘子啊,”有之笑眯眯地看着冬儿,“你醒啦!”
“你管谁叫娘子呢!”冬儿吼了出来。
“怎么?难道娘子希望官人我按风月之地的规矩叫你‘冬儿姑娘’?”有人还没看清楚状况,以为冬儿在开玩笑,居然真的笑了出来。
“哪个跟你说笑呢!你……”冬儿这才注意到两人尴尬的亲密状态,脸刷一下憋得通红,但脑子还是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或者说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你是谁?你,你……你干嘛呢?!!”
有之也如梦初醒,瞬间明白了状况。“差点忘了你伤了脑袋,什么也记不得了。娘子请看这囍字、红帐,咱俩之前可是拜过天地,签了婚书的。我叫何有之,你叫我官人、夫君什么的都行。”
说完竟俯下身子又亲了冬儿一口,“至于咱们在干什么……”娃娃脸羞得通红,“洞房花烛之夜当然是……是在行夫妻之礼了。”
“夫妻之礼”四个字声音轻得像蚊子叫一样,却还是重重地打在了冬儿心头。震得她一下子倒回床上,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夫君”。
有之却误会了冬儿的态度,喜滋滋地蹭了蹭冬儿的脸,随手从被子里扯出了一方一尺见方的丝帕叠好放在枕边。像熟人聊天一样笑嘻嘻地在冬儿耳边说道:“这验帕的边角太剌人了,反正用完了,先拿出来啊。你回头是不是还要做个纪念什么的。”
说罢,耳边呢喃变为了深吻,有之的贪恋像火焰一般蔓延。冬儿却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只是呆呆地盯着那带血的验帕。
突然,冬儿终于彻底搞清楚了状况,开始手脚并用使出最大的力气推搡、捶打着有之。满腔的愤怒、委屈化为哭喊震得腊儿都吓了一跳:“你个xxx,你毁了我,你滚!滚!……”
咚一声,冬儿被娃娃脸重重地按回了床上。有之的脸上依旧带着一丝笑意,可这笑容中透着的怒气与威胁之意已经是腊儿都能感受得到的了。冬儿吓得住了口,直直地望着他,恐惧一点点在脸上蔓延开来。
“呵呵”有之瞥了一眼验帕冷笑道,“虽然是演戏做夫妻,高低也拜了堂、签了个婚书,新娘子与自家官人共度良宵,说道哪里去也不算是失贞。
但若我现在真如冬儿姑娘所愿离开了这间屋子,怕是……”
看着冬儿惊恐的脸,有之很满意却还是悠悠地继续说道:“大概娘子连骗骗自己的机会都不会有了吧。天色尚早,以娘子的国色天香今夜,怕是不止一两个人愿意花重金挤进这间绣阁一睹芳容,啧啧啧。”
冬儿终于完全清醒了,也彻底冷静了下来。有之倒也放开了她,双手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冬儿。怒气冲冲的话语也软成了诱惑般的商量:
“官人我只想死前体验一下有妻子的感觉,听说娘子也最想有个家。无非是演场戏嘛,对你我都是一样的。反正除了身在这忘忧阁,到现在为止一切都跟普通人家新婚是没差别的。咱俩已经圆了房,不如继续演下去,你我今晚都算是如愿了。娘子意下如何?”
娃娃脸配上孩子一样水汪汪的眼睛确实很能骗人,更何况有之笑意里的威胁如此之浓,冬儿又怎会不明白?满眼的泪水终于还是憋了回去,冬儿将头偏向一侧再不看他,默许了有之继续演他的洞房花烛夜。
“娘子真好!”有之开心得像朵花,重重地亲了冬儿两口便渐渐退回了被子。
被子里又起了风,房间里却几乎不见一丝声音。
冬儿盯着验帕,咬着嘴唇不让一滴眼泪、一丝声音偷跑出来。锦被外的手青筋暴了起来,紧紧地拧着单子,默默忍受着这份身心的折磨。
被子里的风停过,又再继续。冬儿也渐渐合了眼,任由狂风暴雨对自己摧残。二更鼓响,红光满面的有之才气喘吁吁地从锦被里爬出来。
轻轻地蹭着冬儿的脸颊:“娘子你怎么这么好呢!”说罢,心满意足地转身睡去。只留冬儿空洞地看着床顶,没有一滴泪水,也没有一丝生气。
那晚,柜门内外两个女子都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