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去千恩万谢地出了院子。了儿关了门冲着冬儿扬起了嘴角:“那铺子有免费货源、秘制药丸,生意怎么可能不赚钱?不过啊,百嗣老爷这算盘估计是打错啦。”
冬儿冷冷地笑道:“可不是么。这侯掌柜对有之忠不忠心我确实吃不准。但这位大掌柜贪财我可算是看出来了。咱们能得今天的财物、照顾多半也是因为有之的玉牌和你手里的白氏秘方。有之跟他那爹爹关系不好本身就是全镇都知道的,我那公公大人手里又什么都没有,于忠于利,那侯掌柜怎么会给他免费进货?不双倍价格卖他就不错了。
再说这一段时间那店里生意好,主要还是因为用你那秘方制的药丸。这药丸咱俩补货也就补到了下个月的量。你我一走这药指定就断顿儿了,没有秘药这么偏的小铺子能火才怪。”冬儿越说越激动,连带着筐里几只化回原形的小狐狸都齐刷刷地仰起头看着母亲,一种马上要一起哭给妈妈看的样子。
了儿赶紧过来安慰崽子,毕竟这几天被各种哭闹声也已经弄怕了。“你也别生气了,医书上说了这妈妈老生气对孩子也不好。再说了……”了儿狡黠地看着冬儿,“你这仇不是报得挺彻底的吗。官家的消息,新来的郡王有意思要铺子边上的池塘设立别院。就依着咱们县令的性子,怕是半条街都得给他铲平了,哈哈哈。”
“呵呵,”冬儿也得意地笑了起来,只是目光里的冰冷久久退不下去,“害我儿子,算计我闺女,当有此报,他要不是有之的爹我非折腾他个倾家荡产。”
“那你干嘛还给他留一成股息?反正分家了,不管他岂不是更好。”
“我的了儿啊,这一成股息哪里是为他啊。以后真的能不能回来,谁说得清啊,怎么也得给我这两窝崽子留个后路。如果能逃回来,不管怎样有这一成的股息,也算是能吃饱饭。若是有孩子争气,想收回他们这没见过面的爹爹的产业,这也能是第一个台阶。”
提到有之,冬儿的目光又黯淡了下去,不过这次她很快又自己回到了现实,也像了儿一样勾起了嘴角:“不过嘛,这个月的股息咱们拿得全,下个月轮到我那公公可就不一定了。我估计那侯大掌柜一定用各种方式躲避言灵契。说不定啊,”冬儿眼珠滴溜一转,“大库里那几包快过期的巴豆就要便宜我那亲爱的公爹喽。”两个姑娘顿时笑作一团,筐里刚刚快要哭了的崽子也跟着吱吱吱地叫了起来。
……
三更时分,夜色正浓,由于第二天一早赎户就要去镇外报道,不少人家都是彻夜难眠。冬儿和了儿自然也没睡,只不过并不是因为离乡的焦虑,而是在趁着夜色合力施法打包有之的小院。
天上没有月亮两人也没敢点灯,千小心万小心外墙终究还是被磕掉了几块砖。眼尖的了儿捡起砖头,嘴一下就惊得大大的,瞥了一眼主院的方向压低声音说道:“这……这砖头是什么芯儿的啊,这么沉。”
冬儿将碎砖也收到无尽球里,嘴角勾起一抹骄傲:“我家夫君怎会像愚夫愚妇那样把钱埋在地里留给爹爹呢?他真正的积蓄早就化了金银水夹在砖头里了,有金银的砖可都是有狐族法术遮掩的,他爹就算拆了房子也找不到。”
手拉着手,两姐妹回到了白家的小院。将粮仓里今天屯回来的越冬蔬果也打包放进了那放无尽球的大袋子。“冬儿,你说这得够咱们吃个七八年的了吧。”了儿颇为骄傲地问道。
“不止,而且我还攒了些种子,最不济咱们逃到深谷里开荒也绝对活得下去。”冬儿抬头望了望梧桐镇的星星,“老天爷啊,我千胜夫人立的誓绝对不会变。您且看我如何将这五个崽子都拉扯到长大成人吧。”
第二日清晨,迎着淅淅沥沥的毛毛雨,两姐妹收了白家的院子,早早去城外登记。说来慕海的规矩也奇怪:未成年的娃娃直接在旁边等着家人,成了年的不论老幼都要先过一个叫獬豸门的矮牌坊。若是牌坊没反应便直接上车,若是牌坊变了色,这妖慕海就不收了。
了儿为了维护白大夫的面子,也算是心存侥幸,腆着脸跟在冬儿身后过验成人的獬豸门,心中暗暗祈祷这门一定要有反应。可惜,两人均是顺顺利利地过了关,只得抱了孩子蹬上了天马拉的大车。
姐妹俩乘的车刚刚满员起飞,便望见郭氏一家被獬豸门阻拦,正在弹冠相庆,乐得不行了。冬儿回头冲了儿会心一笑:“看来啊,我们还真的不是一家人,进不了一家门。”
“这么一看,你说会不会被选上才是好事。”了儿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
冬儿点点头,目光突然又黯淡了下来,利落地抽出防身的匕首,割下了一绺头发顺着窗户撒了出去:
“有之,我走了。魂魄若归,慕海国日日供奉。”
看着头发消失在空中,冬儿长舒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了儿不是要写话本子吗。说不定在慕海还真有奇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