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长长的蛇尾果断放弃了找衣服的使命,从柜子里灵活地够出一条大被子,卷着两人到了炕上。
“衣服都酥了,没法儿要了。我们蛇族最怕冷,当然是和你一起暖和暖和。”
黑暗中,了儿似乎有了一丝错觉,今天的被子似乎比往常沉了不少啊。忽然被子开口了:
“嗯,我记得我告诉过你龙蛇贪欢……”
“郎君你这次想说什么?”
“没什么,这次就是提醒你一句。”
了儿飘忽在醉与梦之间,恍惚间秋千又上了云端,这次了儿少了些慌张,也许因为酒壮怂人胆,也许因为这次了儿踏实地感到有个靠得住的人就在自己身旁。
日上三竿,了儿捂着快要疼炸了的脑袋起了身。迷迷瞪瞪地爬去炕桌找水喝。两碗水下肚,脑子略微清醒了一点,可头还是闷闷的。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体验,了儿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有了独立的感觉,而现在正在抗议自己被闷在帽子里。
了儿甩甩头,试图赶走这种诡异的感觉,可无意间低头一看,赶紧缩回了已经被扯得漏了一床棉花的被子里。小脸红得不行,啃着碗边努力回想着昨天发生了什么。院外的小贩走了几波,了儿依旧在愁眉苦脸地“自省”。虽然什么也想不起来,但随着脑子渐渐清醒,身体的异样感觉也越来越清楚……
了儿的脸越来越红,低着头似乎是要把自己塞进碗里:“天呢,我昨晚到底跟谁干了什么啊?我甘了儿发誓,我这辈子再也不喝酒了。”
一个脑袋从墙里探了出来,悠悠地说道:“昨天死活不让我走,了儿你可不能不认账啊”
了儿吓了一跳,一碗水全撒在了白大夫脸上。
白大夫笑呵呵地擦了脸,舒服地躺到了炕上。“怕什么?当就你们参娃能穿墙啊。”
“你,我,我们……”了儿还在纠结,可看着白大夫的神情,自己基本已经明白了状况,于是选择了闭嘴。
“真断片儿了?”白大夫同情地看着了儿,“就三盅果酒……不是说能泡酒里的妖族都酒量不错嘛。”
“谁是泡酒的妖族啊,我叫参娃,但我们跟参精半毛钱关系没有。”了儿愤愤不平地喊了出来。可刚对上白大夫的眼睛,了儿立刻就心虚了,开始低头拧着被子上的布条。
“我们,我昨天答应等你之后……”
“你在我怀里把昨天的早饭都快吐出来了,我的天,你的胃到底有多大啊。反正我把咱俩的脏衣服扔在了院子里,就抱你进来了。”
“我吐得那么厉害啊?”了儿裹了裹被子,继续装傻。
“是啊,连咱俩的里衣都湿了。我的衣服实在不想洗了,都准备扔了。你的还在院子里等你决定呢。”
“扔扔扔!”了儿将整个人躲进了被子,闷闷地问道:“那,那后来呢。”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想不认账。”白大夫一下子跳了起来。
一条尾巴将呆呆的了儿卷到了自己怀里,“你就像这样用灵力包裹着不让我离开。我当时就想:娘子既然如此,我就算是圣人又怎么好拒绝呢?了儿现在若是还想不起来,那我这就来帮帮你吧。”
一丝令人迷幻的清凉划过了儿的双唇。世上有冰凉的火焰吗?至少了儿今天觉得有……
快午饭时间两人才到了有之家,有之看着两人的脸色,笑了半天。了儿红着脸埋头吃饭,白大夫却极为坦然:“有什么可脸红的,真情如此,发乎情止乎礼,没什么好避讳的。”
“止乎礼?”有之笑成了一只胖貉子,半天翻不过身来。
“我俩本就是夫妻,合乎礼的标准自然是不同,唔……”一个硕大的鸡蛋被堵进了白大夫嘴里,了儿羞红了脸,简直要把人瞪化了。只可怜好不容易化为人形的有之,又笑回原形跌下了凳子,被冬儿一脚踩住了尾巴。
饭后四人合力收了白家的房子,一起送了儿到了入城口。旺季过了,开明兽也难得清闲,拉着了儿聊天、合影,不停地夸了儿几日不见又漂亮了。
白大夫则淡然地看看羽途牌坊,从容地一脚跨了过去。牌坊竟然绿了,值班的脑袋伸了伸:“明己心,承母恩,可入城。”
了儿听了顿时陷入狂喜,一下子跳到了白大夫身上,大声欢呼道:“我们可以入城了!可以一起入城啦……”
白大夫却只是浅浅一笑,搂着了儿冲正在鼓掌的有之夫妇挥了挥手,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便转身向开明兽问道:“大人,不知这母恩是……”
“我们也看不大清楚,只能隐隐看到令堂曾经一念救他族,又终生救人,此为大善。只可惜无端早逝。死后因为积善得大机缘魂魄不离,直接回归神兽一族祖先之地,不再入轮回。可偏偏有人要来报恩、偿债,所以就只能延到子孙身上了。这是沈老夫人给儿孙的福报,已经在庇佑你妹妹了,放心入城吧,不是坏事。”
“太谢谢了。”了儿抱着开明兽的脖子,对着大脑袋挨个亲了一口。于是,开明兽的九个脑袋瞬间红得像莲花,不过旁边白大夫的脸可白过了真身。看着了儿还要闹,白大夫一把抱起了自己的“娃娃”大步进城,听任后面的笑声九重奏嗡嗡地响起。
“你们慕海的民风真是不同啊。”白大夫咬着后槽牙感叹道。
“嘻嘻,更不同的你还没见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