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黄粱(第2页)
赵亦初双目放光,明显激动不已,抱着赵谨言的头,在他那完好的半边脸上“吧唧”狠狠亲了一下。然后,慢慢把他放好,手舞足蹈的跑出了门。站在门前的竹林前“哈哈哈”一阵肆意的大笑。震得四周围的空气都跟着颤动,树叶纷纷下落。笑完了之后,又跑进来慈爱的看着他,坐在他旁边一下午,讲起了不知道已经重复了多少遍的,关于他小时候的事情。
赵谨言是感动的,也是心疼的。二十年,赵亦初没有忘记他小时候的任何一件事情。二十年,赵亦初只能在这些记忆中寻找他。他是赵亦初的亲儿子,身体里流着赵亦初的血。赵亦初细心呵护了他五年,突然失去了他。赵亦初想他、念他,疯狂的找他,却遍寻不着。这种痛苦,想必无人能够体会。
让赵谨言想不透的是,按照赵亦初的话,落霞谷就在穿云崖的下方。为什么赵亦初找了二十年,却没有找到他?他不信这二十年,赵亦初没有到凌霄阁去过。可是,他在凌霄阁生活了二十年,却从未见过赵亦初。
赵谨言转头,眼前的赵亦初浑身杀意肆虐,看向远方的双目中腾起血色,额上青筋微凸,身边的落叶已经在这浓郁的杀气中成了齑粉。那个脸上永远带着笑意,时而如孩童般稚气、时而如慈父般和蔼的赵亦初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冷酷、嗜血、残忍,随时可能疯狂杀戮的修罗。
赵谨言担忧的看着他,轻声呼唤道:“爹爹……”
赵亦初缓缓转头,看着赵谨言,双目中的血色慢慢褪去。
“爹爹……”赵谨言又喊了一声,接着又是一声。他有可玲珑心,却也有张不善言辞的嘴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抚眼前在暴怒边缘徘徊的人。只好一遍遍的喊他,喊他喜欢听的称呼。
“爹爹……”赵谨言把脑袋往赵亦初的跟前凑了凑,带着深深忧虑的双眸在赵亦初眼前放大了再放大。
“言……言儿”赵亦初伸手摸了摸赵谨言的脸蛋,触手的温热和汗水,让他彻底回过神来。
“我……”赵亦初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当年,我带着卿卿去凤凰山去拜祭花神。我回来之后,就看到了那场大火,看到了屠杀我们族人并放火烧了整个寨子的那些畜生。”
赵谨言静静的听着,并没有太过吃惊。如同赵亦初这样有着御风而行,出神入化功夫的人,又怎么可能没有背负着沉重的过去。
“后来,我杀了那些人,但并没有全部杀光,我带着幸存的族人避居在浮屠山。”赵亦初看似平静的说着,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别人的过去。
可血脉相连的赵谨言,又如何能感觉不到他心底的汹涌。他把昏睡着的冷若华往怀中搂了搂,腾出一只手,轻轻拉住了赵亦初的衣袖。
赵亦初看他小心翼翼试图安慰自己的模样,揉了揉他的发顶,“我安排好了幸存的族人,安葬了死去的族人后,才去凤凰山接卿卿,她却不见了。”
赵亦初说道这里便停了,不再言语。
“为什么?”赵谨言问道,“为什么没有杀光?”
赵亦初不答,起身走到榕树下,拔出宝剑在地上画了起来。随着宝剑的起落,地面开始微微的震颤了起来。
“汪……汪汪……嗷……”一只雪白的獒犬如一道白色的闪电般,冲了过来。小青是赵亦初养大的,每一声叫唤、呜咽,代表什么,他都清清楚楚。
赵亦初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宝剑入鞘,双脚在地上碾了碾,地面恢复了平静。
赵谨言抱着冷若华站了起来。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双双跃上了高大的榕树,藏在了茂密的枝叶间。
獒犬来到树下,抬头呜咽了一声。
赵亦初对它打了个手势,小青一溜烟跑远了。
赵谨言看了看地面上被他们掸开的落叶,衣袖一挥,风起,落叶纷乱,纠缠绞合在一起,地面又恢复到无人来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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