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纹,赵谨言也非常熟悉。他生日的时候,冷若华送给他的琴桌,雕刻着的就是这种缠枝莲花纹。
冷若华转头看向看着门上花纹沉思着的赵谨言,眼神中有深情,有希冀。心道:“从他毫不犹豫的跟着我跳下悬崖那一刻起,我就决定,只要我还活着,就永远和他厮守。老天都成全了我们,世上还有什么能让我们分开?”
赵谨言转头看她,没有忽略她略显红肿的双眸中的坚定,微微有些惊讶。
冷若华微微一笑,转头进了屋子。伸手拨开房门口挂着的蛛网,走进卧房,在床前站定,眉头紧蹙。
赵谨言走过来,见她神色不对,“怎么了?”抬眼看到床里面墙上的暗格被打开了,落满了灰尘和蛛丝,还有飞蛾和不知名的飞虫的尸体。
“有人来过?”赵谨言道,“很重要?”
冷若华摇摇头,叹了口气,“叁拾万银两而已,没什么重要的。”
赵谨言对钱财没什么概念,他五岁前跟着赵亦初,没有为吃喝发愁过。当然了,五岁前的记忆他也不是很清晰,有没有愁吃少穿,他也不记得。五岁以后一直生活在青城凌霄阁,他是老掌门的入室弟子,凌霄阁更不可能亏待他,好东西都是紧着他来的。可他也知道,叁拾万两银子是一个普通人家,几辈子都赚不来的钱。可冷若华却轻描淡写的说“叁拾万两而已”,冷家的家底到底有多丰厚,可想而知。
“那……”赵谨言看着冷若华,既然她不在意被拿走的银两,那就是拿走这些银两的人。“你认识的?”
冷若华点头,“知道我卧房内暗格位置的,只有爹娘和大哥。大哥没死,真没死。这么些人,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冷若华的声音中带着颤,明显得激动了起来,“可是……可是我要怎么去面对他?清行,你说……我该怎么办?”
冷若华的心乱的很,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冷家被灭门那天的情形,铺天盖地的血色扑面而来。她觉得自己有些支撑不住,很想找个肩膀倚靠一下,哪怕只是一下下也行。可眼前人似是有千百万中难处,并不打算在自己面前揭开面罩,她不能不考虑他的感受,“清行,我该怎么办?那是我亲哥哥,从小陪着我一起长大。说过要宠我、护我一辈子的人。可是……可是……”
冷若华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嘴唇颤抖着,难受的弯下了腰,她忍住扑进赵谨言怀中痛哭一场的冲动,挨着满是灰尘的床沿颓然的坐了下来,“爹娘和冷家的仇我不能不报,难道……难道我要杀了他吗?那是我亲哥哥啊,为什么?为什么啊?”
赵谨言双目猛的睁大,震惊到呼吸都快停止了,心中更是惊涛骇浪,“难道冷家灭门跟冷若霜有关?怪不得在凌霄阁五年,华儿从来没有说过关于她哥哥的事情。原本以为逝者已逝,她不想提起来徒增感伤。却是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冷若霜……哼……”
“伤害华儿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华儿要杀谁,我便是那出鞘的利刃。”赵谨言暗下决定。
赵谨言看着被悲恸与哀伤包裹着的、啜泣不已的冷若华,走上前去,把胳膊伸给了她,“借给你。”
冷若华抬起泪眼,眼前晴天般蓝色的衣袖,让她心头一暖。她把赵谨言的胳膊往身前一拉,双手抱住他劲窄的腰身,把头靠在了他的身上,“哇……”一声,痛痛快快的哭开了。
赵谨言克制着自己想拥她入怀的冲动,把双手放在她肩上温柔的拍了拍。想着是不是找个时间,把面具给摘了,让华儿看看自己这张丑陋的面孔。这样,她就可以嫌弃自己,将来找一个好看的郎君。又或者,自己应该离开她,这样,她就可以忘记自己,重新开始。
可一想到冷若华会跟另外一个男人出双入对,会抱着另外一个男人的腰,在另外一个男人怀里哭泣,他就想把这世界上除他自己之外的所有男人都杀了。他的华儿,只能跟他在一起,只能在他怀里哭,只有他能看见她最脆弱的模样。
不,就算是自己真废了、残了,也不要把华儿让给别人,死也不能。至于,自己这样脸。哼……连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药都有,就不信没有能治好这张脸的办法。
“华儿,你等我,再等等我。”
赵谨言心念百转千回,警惕性却没有一点放松。“华儿,嘘……有人过来了。”
冷若华把头埋在他怀里,止住了大哭,却仍旧抽噎着。她哭得太厉害,哪里说止就能止住的。
“还有没有要带走的,我们走。”赵谨言问道。
冷若华把靠床头的被褥掀开,枕头下面还有个暗格,打开后,里面是一把非常小巧的金钥匙。“走,去刀堂。”
去冷家刀堂必定要经过天一楼,赵谨言带着冷若华从天一楼上空一掠而过,没有惊动楼下重新回来,决心真把天一楼挖地三尺的楚岚君和邵可带领的一群人。
到刀堂门口,却发现刀堂大门洞开,一股股彻骨的寒意从门内冲出来。
冷若华鼻子一酸,就要打喷嚏,赶紧用指甲掐住了人中,把喷嚏给忍了回去,谁知道门内有没有来“寻宝”的人,虽然有赵谨言在,可以横着走,但还是能少一事是一事。
赵谨言看她又是眨眼,又是掐人中的模样,笑意从眼中溢出。“爹在里面,没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