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南风见她果然停下脚步,说道:“你弟弟是未来姬家家主,也会承袭爵位成为下一位淮远侯,为父都已经这把年纪了,权位对我而言又有何意义?如今的一切不都是给你弟弟铺路吗?”
姬红叶沉默不语,此时的她背对着自己的父亲,不愿转过头去,好似生怕一转身,便看到了自己动摇的心。
她原以为时间万般事,都也无法动摇她主宰自己命运的决心,可当父亲一提起弟弟时,她终究犹豫了,这世间唯一一个真心待她之人,那个被她看得比命还重的弟弟,成了她唯一的软肋。
“曾经你们姐弟是我和你娘的希望,若水耗尽一身修为将灵力遗传给你们就是最好的证明,为父承认,我偏爱枫儿,因为他能为姬家传宗接代,他的孩子将来也会姓姬,可换而言之枫儿做家主不也是你的愿望吗?”姬南风说着情绪略显激动,直接站了起来,看着自己女儿落寞的背影,神情越发的复杂。
“没错,我希望弟弟能出人头地,也想他能够成为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是父亲……您真的打算要牺牲我的将来去成全弟弟吗?”
姬南风看着女儿的手紧紧捏着衣裙,没有去回答,只是叹息一声,沉默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姬红叶心头也明白了父亲的想法,毕竟沉默在大多数时候,便是最真实的回答,顿时心如死灰,对父亲彻底失望。
哪怕父亲只是骗自己一次呢?告诉自己他不愿牺牲自己去为弟弟铺路,可以他没有。
在她心里,弟弟自小就回护她,什么事儿都为他着想,她也能心甘情愿的为弟弟做出牺牲,可就是觉得有些不甘心,不甘心在父亲眼里,女儿身便是原罪,是她前半生身不由己的源头。
但如今想来,也没什么意义了,倘若如此真的能让弟弟的将来能更加顺畅的走向更高之地,那她也能甘心接受,至少这个理由,好过是成全父亲的野心。
心下做了决定,她转过身,那暗淡无神的目光落在父亲身上,低声说了一句:“我答应你,弟弟,我可以舍弃心头的那些妄想,但这不是什么姬家千年基业,只是我最爱的弟弟。”
“柔儿……”
“行了!父亲,我都明白,既然都答应你了,又何必多言?只是这么多年我拼命努力修行,以为如此可以改变我的命运,却是抵不过你的一意孤行,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于你而言我真的仅仅只有作为和亲棋子的资格吗?”
姬南风看着那落寞的背影,心中徒然生发一丝愧疚,这一次,他依旧沉默着。姬红叶明白了,不再有疑问,只是转过身看向父亲时,眼里尽是陌生。
她扯下了头顶的三支发簪,神色平静地将那三支木簪放到了桌上,随即转身离去。
“姬侯爷,保重……”
这一声姬侯爷回荡耳边,姬南风目光深邃的看着桌上的发簪,不知在想着什么,或许连他自己都已然不记得,很多年前抱着怀里还是小女孩儿的红叶时,他便是拿着这三枚自己做的发簪给小丫头佩戴在头顶,还一边笑道:“将来柔儿长大寻得如意郎君,爹爹便给你找来天下最好的簪子送给你,就以这三支木簪为凭。”
这些年渐渐被权位和仇恨蒙蔽双眼,一心也只想着让儿子将来能功成名就,位极人臣,却渐渐忽略了某些本该更珍惜的东西,就像他此时根本想不起这三支木簪的意义一般,就像……他根本没注意点这三支木簪,姬红叶佩戴了整整十年。
……
……
白王府的别院内。
凉王白荼神色凝重坐在床边,目光冰冷的可怕,此刻躺在床上的义弟虚弱的哀嚎着,他却是只能在一旁等着,什么也不能做。
这时,凉王的女儿白清瑶端着下人煎好的药走了进来,那一袭青衣和此地尽是白衫的人们显得有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