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4点,野祁这才悠悠转醒。
女仆为了他量了体温,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但整个人还是没有力气,头昏昏沉沉,热腾腾的粥放在边上,粥的香味飘得整个房间都是,可也勾不起他任何的食欲。
就算没有生病,放生了那种事,他怎么也不可能有食欲啊。
他一想到学校发生的事就恨不得自己可以烧傻了,不记得那么丢脸的事。
怎么、怎么偏偏就……就被她看到那一幕呢?
被她看到他被堵在墙角,被打得遍体鳞伤,还被……还被……
野祁将枕头盖到了自己的脸上。
如果不是她,就算是姚诗云,就算是勇利,就算是全班的人,他都不会像是现在这样感到难堪。
明明最不想给她看见啊……
这件事之后,她又会怎么想他呢?
觉得他没用?还是会觉得他丢了野家的脸?然后她会疏远他吗?会讨厌他吗?
不行啊,仅仅是这样一想,他就一个也无法接受。就算是看不起他也行,至少看不起的前提是要看见他呢。
等等,他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果然是……对吧?
野祁叹了口气,热气呼在枕头上,闷得他整个人都滚烫了起来。
喜欢啊……
在一片炙热之中,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其实他早就想到了不是吗?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这份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刚见面的时候;在于兰决定整她的时候,他明明都是坚定的讨厌着她的。
他认为她是这个家庭的侵入者,以不正当的手段霸占了父亲对姜黎的宠爱,嚣张又显眼,欺负姜黎又欺负白凝烟,对于自己也丝毫不留情面,在学校还故作柔弱的样子。
这些明明都是他最不喜欢的模样了。
在教室里看见她一脸倔强擦桌子的时候吗?
应该不是,那时候他感受到的只不过是愧疚而已。然后,他就决定与她和解,而他也的确做到了这一点。没能做到的事情是,把这件事看淡。
在此之后,他开始有意无意的注意到她,或许一开始的原因只是好奇而已,但到了后来,他的目光已经离不开她了。只要她和他出现在同一个场景,他注意力总是不知觉地锁在她身上。
她会在午休的时候去买牛奶,只买一个牌子的,而且习惯拿左手边第一瓶。
放学之后喜欢留在走廊吹风,等同学走得差不多了才会离开。
课间老是在教室休息,但如果小卖部有促销的话会第一时间冲出去。
他总是下意识地去注意她,等回过头的时候,他已经知道很多事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会产生喜欢也就很正常了吧?长时间的注视一个人,当然会受其影响呀。
不是轰轰烈烈的一见钟情,也不是细水长流的日久生情,是莫名其妙又合理正当的……好感萌芽。
这样的理由好像一点也不炫酷,但怀抱着“喜欢”这一情绪的、二人之间的接触却像沙滩上缤纷炫目的七色阳光,它从天空洒下——当夏果走近他,于是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海浪翻涌着雪白的水花,扑过岩石,冲击沙滩,又急急退去,在潮湿的沙中留下雪白的贝壳与珍珠,闪闪发亮。
野祁一点也忘不了害得自己发烧的那场雨,她和他一起躲雨,她就坐在他的身边,给他丢了浴巾过来。
与其说是忘不了那个场景,倒不如说是忘不了当时的心跳。
人生第一次,如此急促的心跳。
他当时只祈祷了一件事,希望大雨能够盖过他的心跳声,不要让她听见,不要让她发现……再骗一骗他自己。
但现在骗不了啦,在她摸着他的头发,轻声和他说没事了的时候,他就已经骗不了了。
他的确是喜欢上了那个他一开始很讨厌的女生。
野祁恨不得可以把自己塞到枕头里。
敲门声响了起来,估计又是女仆,不知道又要来啰嗦什么,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听这些。他拿下枕头,随口答了一句进来,便歪歪斜斜地靠到床上。
“好点了吗?野祁。”这样声音差点让他从床上跳起来。
“你、你怎么……!”野祁瞪大了眼睛,下一秒,他慌忙收起脸上的惊讶,又端正了自己丝毫没有仪态的姿势,这次又开口道,“你怎么过来了?”
“听说你醒了,过来看看你。”夏果走向床边,一眼就看到了床头柜上那碗已经凉透了的粥,“吃不下饭吗?”
或许是之前的热度还没有消退,野祁觉得自己脸烫得厉害,见她朝自己走来,他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嗯,就、就是没什么胃口,没什么大事。”
“你真的没事吗?”夏果凑近了他,“你的脸好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