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霍云朝应了一声，心里有些纳闷，哥哥怎么突然想叫小祁帮忙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是举手之劳而已，祁默既然都没反对，他也不可能说不行。

    ……

    洗手间。

    祁默将霍云岫推到盥洗台前，停了下来，没有再往里面走。

    霍云岫回头看了她一眼，温和的微笑着，“祁同学，麻烦你了，只是在这里我还不放方便，要麻烦我把我推到里面……”

    “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门我带上了，霍云朝也不会跟过来，这层楼没别人了。”祁默打断他道。

    霍云岫怔了怔，唇角笑意深了几分，只是那笑意不及眼底，细看却十分意味深长。

    “原来如此。”他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看来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很多，是吧?祁默同学。”

    最后四个字，语气加重，别有深意。

    祁默虽然早猜到这人可能识破了她和哥哥的身份，真被戳穿，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她不甘示弱的回以笑容，道，“霍先生明察秋毫，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必隐瞒什么。”

    “很好。”霍云岫露出几分欣赏之色，“祁同学这份痛快我很喜欢，明知故问和死到临头嘴硬向来是我觉得最浪费时间的事，既然你愿意坦承，我也坦白一回，其实从婚礼那天晚上，我就已经知道你们互换身份的事了。”

    竟然这么早……

    祁默闭了闭眼，轻轻呼出口气，纵是早有准备，也没预料到这种变故。

    想到新婚那两周祁苜一直没空，还放话身份保密的很好，霍家没一个人怀疑……

    哥哥人笨故然是一方面原因，霍云岫的城府同样不容小觑，明明知道迷底，却一直佯装不知插科打诨，糊弄她那个笨哥哥死心塌地……

    祁默看着面前云淡风轻的霍云岫，觉得这男人真是太会玩弄人心。

    “其实你该感谢我发现的早。”霍云岫迎着她的视线一笑，“不然以祁祁的性子，没有我帮忙遮掩，早不知在霍家其他人面前泄露多少……”

    “……”祁默，贼喊捉贼，可以。

    “霍家人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对付，没有我，婚礼那天晚上你哥哥就会被送回家去。”霍云岫轻轻一歪头，视线变得狭促，“当然，这些不用我说，我想你也知道，长久以来一直暗中查探关于霍家的消息，我相信你不会一无所获的。”

    祁默眸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心重重一跳，“你什么意思?”

    “这句话难道不该我问你?”霍云岫笑容不变，“一直暗中查探关于霍氏电子的往事，祁同学，你身为霍氏曾经高级工程师的女儿，如此用心关注这些，很难不让我误会，你对父亲的死存疑，并且怀疑霍氏……”

    “那又怎么样?”即已挑明，祁默索性不再遮掩，直接道，“你猜的不错，我就是怀疑霍敬启和我爸的死有关系。那场车祸隐情太多，相关的人早在当年就都死光了，爸爸去世前一天还和我提过他创造的ai，只是公司高层和他的看法有出入，而他第二天就出了车祸，我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恩，确实。”霍云岫缓缓点了点头。

    “什么确实?”祁默皱眉。

    “你猜的不错，祁亮明的死确实和霍氏有关。”霍云岫道。

    祁默震惊的瞪大眼睛。

    一直以来的猜测被霍家人亲口证实，她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霍云岫却不再看她，滑动轮椅来到盥洗台前，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然后到旁边的烘干机下烘手。

    伴着烘干机燥动的声音，男人缓缓开口，“当年祁亮明研究出人工智能，本意是想利用ai技术来一场技术革命，投入更多研发，尽快用到科学教育上。”

    “然而霍敬启是商人，当时已经半成熟的ai利用在商业上，会比教育科学产出更大，霍敬启要求用人工智能开发游戏地图，提出永不重复这一概念，可惜祁亮明志不在此，他想要的是有思想的ai，可以做人工管家辅导孩子学习等方方面面的机器人，有思想的程序。”

    “于是他们因为这些分岐对峙，自我坚持，最后见祁亮明不愿意妥协，霍敬启干脆制造车祸，独霸成果……”

    前因后果，祁默早就从这些年查到的蛛丝马迹中推测出来，可当真相被证实的时候，结果还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商人重利，祁默不是不懂，只是怎么也无法接受父亲为之效力半辈子的好友，为了钱亲手将父亲推进深渊。

    “祁亮明死后，霍氏接手了他的研发，换了新的工程师，慢慢将这项成果应用到实际中，霍氏很多项目中都有它的影子……”霍云岫道，“这件事除了霍敬启还有三夫人的参与，当年是她出谋划策，也算你半个仇人。”

    “所以呢?”祁默冷冷看着他，并未因为他告知真相产生一点感激，“霍先生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邀功?希望我报复的时候不要把你和霍云朝算在内?”

    霍云岫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好笑事，那双桃花眼弯成了一条线，颇为自负的笑了，“你当报复霍家有这么容易?更何况，我和云朝不是你想动便能动的。”

    祁默没说话，仍旧盯着她。

    那目光紧迫的像一只野地中的狼，野性难驯，却偏偏是霍云岫最喜欢天不怕地不怕。

    霍云岫笑容终于真诚了几分，道，“我告诉你这些，是觉得你不错，是可以合作的人选，坦白说，我与霍敬启也有点恩怨。”

    “是吗?”祁默视线凝沉，“霍家的长子竟要抛弃霍家与我合作?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霍敬启当年为了旧爱舍弃亲欢，杀妻又欲弑子?”

    这下换成霍云岫眸光凌厉。

    他没想到祁默连这个也查到了。

    沉年埋藏的伤疤猝不及防被人揭露，难以压制的疼，霍云岫一瞬间眼前浮现诸多血腥画面，皆是出自那场惨烈车祸。

    濒死的母亲，残废的自己，咬破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的霍云朝。

    揭开了虚伪表象的霍家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霍敬启是那深渊下的恶龙，却没有骑士能救自己出这些水深火热。

    于是他一边虚于委蛇，一边保护霍云朝，腿疾好了不敢声张，还要对一众仇人和颜悦色。

    十年如一日的压抑，霍云岫原本早习惯了戴上面具，却因为祁默这几句话，扯出了沉积多年的恨意。

    “不错，我们的仇人是一致的，目地也是相近的，所以最适合合作。”霍云岫视线沉沉盯着祁默，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重的近乎咬牙切齿，“你想报仇并不容易，而我有筹码，与我合作，有利无害。”

    “利在哪里?”祁默问。

    “利有很多，比如……”霍云岫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双手压在扶手上一撑，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祁默惊讶之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霍云岫没再往前，笑吟吟的看着她，“我可以保你可能在霍家安然，可以让霍敬启绳之以法，可以让三夫人死无葬身之地，你想达成的目地，刚好都是我想达成的，怎么样，要合作吗?这男人……

    祁默没想到他连残废都是装的，但这也侧面证明了，霍云岫的城府有多深。

    他一方向显示了自己的能力，一边亮出底牌做为筹码。

    只要他想，动动手指就能让祁苜身份暴露，到时候霍家恼羞成怒，引发的连锁反应不堪设想。

    沉吟之后，祁默点头应下，“好。”

    “合作愉快。”霍云岫朝她伸出手。

    祁默虚搭上去握了握，“合作愉快。”

    ……

    和祁默达成协议是霍云岫此番前来最大的目地，下楼后，他和祁苜又待了一会儿，便提出离开。

    蝴蝶套了半天近乎，展示了一番贤惠，没等拉近距离便听说霍云岫要走，忙做挽留。

    奈何霍云岫去意已决，她留也留不住，最后只能殷勤的和大家一起送到外面，嘱咐路上小心。

    “云朝。”车子开动前，霍云岫朝霍云朝招了招手。

    霍云朝将头探进车窗里，“怎么了?”

    “有喜欢的姑娘的吗?”霍云岫凑近他耳边问。

    “……”霍云朝。

    他脸一下红了，挠了挠头，“哥你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