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几个族老巴巴地过来,请元幕老先生与林老太太和离。
府里头这般那般,自己两个儿子打架什么的,老太太都能忍,却万万忍不了这个。
自己已经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要被和离,这让她一张老脸往哪儿搁?
族老要闹,老太太也闹,一哭二闹三上吊,整个元家都闹得一片乌烟瘴气。
元幕老先生却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珍珍爱爱大约是因为痛失生母,将所有的痛苦都转化成了学习的动力,两个孩子也聪慧非常,元幕老先生在府里头教着她们,倒也觉得很好。
如今冬天已经汹涌而至了,族学里头的孩子们大多都准备放冬假了,要过了年十五元宵节的时候才会陆陆续续地回来族学上课,元幕老先生也不急着回去。
老太太怎么挣扎也没争过那些族老。
元幕不怕旁人说他薄情,他当年所有的情都随着发妻的亡故而逝去了,老太太自己活该,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
元幕老先生觉得自己在人世间里好像后来也没有多少快活,但能够与老太太和离,也算是他这么些年里最高兴的一件事情。
所以老太太终于还是在新年前被迫与元幕老先生和离了,不管她愿不愿意,她还是得拿着当年的婚书去官媒那将自己的婚给销了。
元幕老先生至少在钱财上没有亏待她,当年她带了多少嫁妆来元家,元幕老先生以三倍还之,还另封了五千两黄金,恭恭敬敬地请人送了老太太回家。
五千两黄金是个什么概念?
当初元阳辉在凤来楼销金两千两黄金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了,元幕老先生拿出五千两黄金来,估计是把元家这么些年的家底都掏空了,不计一切地想要把老太太送回林家去。
元家的瓜真是让苏州人从夏天吃到了冬天,如今大年将至,又是新的一年要到了。
林家出了大太太这么一个笑柄,死了连祖坟都进不了,还没出一个月,又出了老太太这么个笑话,简直叫苏州城里人吃瓜吃的都要撑死了,反而没有人在意齐郡王府里头的事情了。
这件事情确实挺有意思的,南明和把这事儿当个笑话一般讲给了晏昭昭听。
原来是与那自奔为妾的元依巧有关的事情。
齐郡王世子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就是个和他爹一样的花花肠子,初时因元依巧容色上乘,又带了不少钱财来对她十分宠爱,可时间一长便失去了新鲜感,如今又有了新宠。
更甚者,齐郡王世子已经与旁家的高门贵女定下了婚约,等来年开春的时候,就与此贵女完婚了。
元依巧受不住这样的冷待,居然砸碎了自己房里头的花瓶,将齐郡王世子如今最宠爱的那个小妾的脸全给画花了,随后又偷了齐郡王府上的一些金银财物,连夜跑了。
那小妾也是可怜,承宠还没有半月就被毁了容貌,一时间又被齐郡王世子冷落了,最后心中郁郁,居然也有那勇气学元依巧发疯,一把火将齐郡王世子的后院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晏昭昭听说此事的时候正在与珍珍爱爱一同剪纸。
珍珍爱爱这些日子与元幕老先生的关系可谓是突飞猛进,她们孺慕自己唯一的祖父,视其为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更是自己最尊敬的师尊,所以也拥有了和元幕老先生一起过年的特权。
晏昭昭自不必说。
几个孩子在如今十分寂寥的元家内张灯结彩,也算是给元家增添了不少喜气。
晏昭昭用红纸剪了一个大红的窗花,一边笑眯眯地问珍珍与爱爱,想不想要处理这元依巧。
珍珍和爱爱对元依巧并没有太大的恶感,摇了摇头便不再说了,反而说起来元依媛。
元依媛也恐怕是鬼迷了心窍了,她那日被元阳辉打了一顿,回房之后就安静如鸡,除了找大夫医治自己身上的伤,就是打扮地花枝招展地往晏昭昭和南明和的院子跑。
可惜她那双小脚一点儿用也没有,走两步就疼痛,南明和更是嫌弃不已,偏偏晏昭昭不发话要料理她,就由着她作。
此时闻言,晏昭昭的手毫不颤抖地在红纸上剪出来一个憨态可掬的小人,微微一笑,唇边的酒窝若隐若现:“她,她还没到时候呢。”
既然这般说,珍珍爱爱也不在意了。
没了那起子乱七八糟的主子,元幕老先生做主辞退了元家很多的下人,只是留下些许亲信,与几个孙女儿一同筹办起今年这个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