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等脸上的伤口稍微消了肿,叶碧君换上一件十分不起眼的衣裳,带上巧意从侯府后门悄然出了府,朝南市的方向走去。她们一路走,一路谨慎的朝四下里看看,确认身后有没有人跟随。如同那一日一样,两人绕着青古巷走了三圈,这才迈进了凌音阁里。
凌音阁是一家胡人所开的乐坊,木架上摆放着胡琴、二胡、琵琶等乐器,乐师与小厮统一穿着胡服,坐在椅子上咿咿呀呀拉着琴弦,整间屋子都充满了十分浓郁的西域风情。
从红莲坊到凌音阁是中原与西域的跨度,这荣华楼到底是做什么的?
叶碧君正疑惑着,有人走上前来问:“二位姑娘,不知是来买乐器,还是请乐师的呢?”
叶碧君和巧意互看一眼,说道:“你这里除了乐器,可还有其他的东西可以买?”
“姑娘指的是什么呢?”
从衣袖中露出半个铜制九瓣莲的信物,叶碧君道:“什么能让我变得荣华富贵,自然是买什么。”
那人看到了那片九瓣莲,脸上笑意加深,说:“荣华富贵非是借助外物,岂是那么容易能够买的,姑娘怕是进错了店吧?”
恩?难道巧意跟错了人,选错了地方吗?叶碧君内心十分疑惑,却又不想就此放弃,又说:“谁说不行?一生荣华,富贵天定,不尽人事,又以何顺应天意?”
“姑娘所言有理,不过小店怕是卖不了姑娘所要的东西。”那人说。
卖不了,而不是没有,他的意思难道是说,他知道去哪里可以找到荣华楼吗?叶碧君眼前一亮,连忙追问:“那你可知道在哪里能够买到那样东西?”
“姑娘,您看我们凌音阁内有如此之多的乐器,不想买一个回去讨情郎欢心吗?”那人顾左右而言他。
叶碧君十分着急,她脸上的伤反反复复已经快折磨了她近一个月了,再找不到荣华楼的踪影,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你这里的乐器我今日全买了!如此,你可以告诉我该去哪里找了吧?”叶碧君怒道。
“不想姑娘如此阔绰,果然是追求荣华富贵之人。”那人笑得十分爽朗,“请姑娘随我来。”
赌对了!叶碧君喜不自胜,快步跟着那人朝凌音阁深处走去。凌音阁内部与红莲坊一样构造复杂,他们穿过一间间相互连通的屋子,进入隐藏在书画之后的密道之中,一路拾阶而上,来到了凌音阁的顶端。
叶碧君面前是一道门,门内有流水一般的琴音传来,那琴音宽阔苍凉,与方才刚进入凌音阁所听到的截然不同。
那人上前敲了敲门,道:“大掌柜,有故人来访。”
琴音并未停止,却有一个叶碧君和巧意都十分熟悉的嗓音响起:“请进吧。”
推开门,叶碧君和巧意一同迈了进去。只见门内,一个身着墨绿长衫的男子坐在案前抚琴,他年轻俊朗,器宇不凡,正是之前在红莲坊担任掌柜的季鸿波。
手指轻抬,按住震动不已的琴弦,季鸿波抬头看向叶碧君,笑道:“许久未见,叶姑娘近来可好?”
叶碧君见到他像见到了救星一般,两步上前,掀开脸上的面纱,凄厉地道:“季先生,请你一定要救救我!”
她的脸上的伤疤又红又肿,可怕至极,而季鸿波看着面色竟是丝毫未变:“叶姑娘怎会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还不是我府中的那位小贱人!她使计让我中了‘牵丝木偶’,害我在中秋宴上大出洋相,划伤了自己的脸!季先生,我脸上这伤已经伤了近一个月了,可伤口总是不能愈合,每到夜里还奇痒无比!再这样下去,我的脸怕是要溃烂流脓,再也好不了了!”叶碧君惊慌地爬上前,伸手去抓季鸿波的衣袖,“季先生,你快请楼主帮我看看,我体内是不是还留有‘牵丝木偶’的余毒?求你们快帮我解毒啊!”
“叶姑娘莫慌,‘牵丝木偶’只要解除了操纵者与中毒者之间的牵连,毒便会自动排出体内,不会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季鸿波虚虚的将她搀扶起来,“叶姑娘脸上的伤,怕是另有玄机。不知叶姑娘最近都用了什么伤药呢?”
得知“牵丝木偶”不会留下余毒,叶碧君松了一口气,随后道:“我一直在用陛下赐下的芙蓉生肌膏涂抹伤口。对了,还有西域传来的一种叫做‘精油’的治伤神药。”
“精油”?这个名字让季鸿波挑了挑眉,心中暗自好笑。这个叶碧君也真是倒霉,接二连三的中了柔儿制出的毒,柔儿的毒那样古怪,能好得起来才是奇怪了。
“这两样东西叶姑娘可还有?”
“芙蓉生肌膏还有一些,‘精油’前几日已经被我用完了,如今只剩一个空瓶而已。”叶碧君匆匆说道,连忙让巧意将芙蓉生肌膏和装着精油的琉璃瓶拿出来。
季鸿波对着那装着精油的琉璃瓶看了半天,随后笑道:“叶姑娘请稍等片刻,待我将这两样东西呈给楼主看,再给叶姑娘答复。”他说完,便转身向后走去,推开了墙上的一扇暗门。
暗门连接的又是另一个密室,密室内,叶迎柔紧握着曾经被她送到叶翩然手上的琉璃瓶,问道:“姬临川,你确定她是一个人来的,身后没有人跟随吗?”
她的身侧,姬临川冰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