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朝冯令满意的点头道:“嗯,你办事,朕放心。这件事你若办好了,朕自会好好赏你的。”
冯令俯下身去磕头谢道:“臣谢陛下隆恩。”
“这一夜,朕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是为太子顽劣不堪的痛心,也是为那些无辜少女的罹难而难过。”皇帝叹道,“若是早有左相在一旁教导指引,他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地步。当然,他会这样,朕其实也有很大的责任,是朕疏于管教了。”
公孙展开口道:“陛下也莫要太过自责了,太子如今恰是血气方刚之时,做事多有冲动,身旁又无人警醒,自然便犯了糊涂。他如今尚还年轻,只要陛下稍加引导,想必定能改正过来。”
“他也老大不小的了,你看看老三,比他也就年幼了半岁,性子却很是沉稳。老四比他年幼三岁,性子虽然乖戾了些,在政事上却也尽心尽力,始终把百姓放在首位。老六……老六就不说了,他虽聪明,但总是将聪明用在别处,不肯为朕分忧。可他性子是极好的,若是给他做一件事,尽管他心中不乐意,却也会将事情做到极致,让所有人都满意。”
公孙展与冯令安静的听着,不敢出声应答。
“有时候,朕不由得在想,是不是朕太惯着他了?他以为这天下终究都会是他的,所以便不怎么珍惜起来。朕给老三、老四、老六差使做,让他们在朝堂上大展身手,其实是想给他一个警醒——他虽是朕的嫡长子,但朕并非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比他有能力可以胜任太子的大有人在,他若是再不努力些,朕也是可以废而再立的。”
公孙展道:“陛下千万莫要这么说,储君稳定意味着朝纲稳定,朝纲稳定则天下稳定。太子之所以为太子,定是有他的独到与特别之处,与他是嫡是庶无关。”
皇帝摇头笑道:“你呀你呀,最了解朕的就是你,总能说到朕的心坎里。好了,都别看起来一副很紧张的模样,朕叫你们来是想说说心里话的,朕如今心结已解,还要多亏了你们啊。”
公孙展道:“能为陛下分忧,臣深感荣幸。”
从御书房中离开时,日头已经过午了。秋日天高气爽,阳光比夏天还要灼人,冯令走在廊檐之下,虽身处阴凉之中,心中却仿佛被暴晒在阳光下一般焦躁滚烫。
“老师,您是不是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所以才一直不让我在陛下面前挑明此事?”冯令跟在公孙展身后,忽然开口问道。
公孙展的脚步顿了顿,却并未停下,一直稳步向前走去。许久后,才道:“我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比你更懂陛下的心思。”
冯令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皇宫上那被琉璃瓦隔出的一方蓝天,道:“老师,我现在竟不知,自己到底为何要在这宫里,做这份差使了。”
公孙展回过身来,也抬头看了看天空,道:
“很多年前,我也同你一样,有过这样的疑问。”
冯令问:“那老师最后可曾寻到了答案?”
公孙展道:“自然寻到了。”
冯令问:“可否能为学生指点一二?”
公孙展道:“你若想要这天下太平,百姓无忧,莫要指望旁人,而是自己去做。哪怕最终你发现你或许只守得住一方寸土,只能为一小部分人主持公道,但只要你坚持本心,所做的皆是对的,也无愧于心。”
“可是,学生有愧。”冯令道。
公孙展看到他眼中竟带有一丝泪意,心中一软,道:“你指的,可是那个将名单交给你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