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于2008年的那场煤与瓦斯突出事故之后,水狗调往运输组去开运煤小火车,每天往返于地面与井底,而土狗跟其他犯人一起,长期调往另一个矿硐,时间上实行倒班制,两个人碰面的机会并不多。
前几天,李全找水狗谈了一次话。那是一个下午的放风时间,操场上有一个小伙子在打篮球,曾经在操场上将监狱当校园的三个年轻犯人斜依在监舍楼的墙壁上看那个小伙子打篮球,水狗缩身坐在食堂门外的阶沿上,东看看西望望,一幅无心无肺的样子。看见李指导员直接朝自己走来,他慢慢站起来。
李全说:“王顺华这次又失败了。”
水狗有点警觉,他不明白李全的真实用意,所以就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李全想听水狗说点什么,水狗想听李全继续说,结果两个人都不说什么。得不到话语的提示,两个人又都想着从对方的眼睛里探测到些什么,四目相对,对方的眼里都是想寻找东西的意思,目的性很强,结果双方都没有寻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李全先撤退。因为这个犯人身上有种令他不忍再探的可怜劲。再一想,自己是监狱的管理人员,并不具备探侦十几年前一件凶杀案的能力。所以他拍了拍水狗的肩膀,转身走了。他估计水狗会目送他、一直目送到他抬脚离开监舍的大门后。他在大门前回头,透过细密的铁网,远远的,赵春芽真的在目送自己。他很想立即调转身子回去撞开那个人的心房一探究竟找到真相,他感觉得到真相的存在,有个强烈的预感,真相已经摆在了自己的面前,他一激动就转过了身子,碰到了那双锲而不舍的眼睛,他马上又转过身子,大步离开监舍。他觉得那个人在“以逸待劳”,那个看上去胆怯的犯人,有“以逸待劳”的智慧――倒回去走拢了,碰一鼻子冷灰,就是结局。
李全之所以要去找赵春芽谈王顺华,是因为在等待了八个月之久的当天,拿到了从德阳市孝泉镇发来的证明材料,材料共两份,一份是当年抓捕赵春芽的卢警官写的,一份是当时参与抓捕的另两名同事及当时的派出所所长共同写的。现在,卢警官已离开警队,在孝泉镇半边街开了一间牛排火锅店,所长退休,其他同事均已离开当地,分别在绵竹、什邡等地的公安局工作。材料显示了当年监控、抓捕、审讯赵春芽的前后经过。从字面意义上看,时间、经过、招供、签字、按手印都没有问题。文字后面的暗藏物,肉眼看见了良知没有看见,等同于什么都不存在,是不对的。他想试一试。现在,事实证明,试验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