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复仇吗？”黑影继续诱惑着。

    “我没有仇。”沈溪彻的目光淡然而空洞，直至最终合上。

    “不，你有。”黑影狂笑，“完全的善人，这世上根本不存在!”

    忽然间狂风大作，黑影手上鲜血淋漓的心脏开始化为一滩黑水融入体内。

    由沈溪彻体内的空洞开始，整个小镇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初镇建立起来了。

    而现实中的这座小镇，早已是残垣断壁的死镇。

    “你的心术这么强？”我忍不住对坐在一旁同我一起看着记忆的沈溪彻感慨。

    “何以见得。”他淡然一笑，似是对我的问题不感兴趣。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白绮的话告诉他但他或许也不会在意。

    “你怕死吗？”我走到他旁边，看着他逐渐透明的意识，终究还是不忍心下手夺走他的心术。

    心术就是妖或者人心灵中的术力，夺走心术也便夺走了他过去的所有情感。

    沈溪彻已经没有实体，他只是靠着心术幻化而成，夺走了心术他只能魂飞魄散。

    “我好像……早就死了。”沈溪彻苦笑。

    他的心愿很小，小到只要一院一琴一妻。

    可是他终究只是一个俗人，败倒在凡事俗尘面前。

    “好。”我咬破手指开始施法，火焰一般的纹章包裹了他全身。

    就在火焰席卷至他身上的时刻，他忽然看向我，目光澄净：

    “你……叫什么？”

    我低下身身抱住他，他的灵魂孤独得冰冷，仿佛随时就会消散一般。

    我抬头看向他，回以真诚而坚定的目光：“梵度。”

    我是梵度，在离开那个人间地狱的时候，发誓屠尽天下妖怪的，天下第一除妖师。

    “你的人形……很好看。”他说着，凄然一笑，在猎猎的火焰中化为了灰烬。

    而我也因为咒术消耗，昏倒了过去，脑中却飞快地进行着思想斗争。

    他不该死去。

    何必难过，他不过一介妖物。

    妖又如何？

    妖，是狂笑着撕碎我家人的怪物。妖，是囚我于地底牢笼的怪物。妖，是自私自利，只因天生强大便视人命如草芥的怪物。

    “梵度，你可知为师为何给你取名梵度？”

    师傅苍老得如同洪钟一般的嗓音在耳边回荡，剧烈的冲击令我的记忆也随着这破碎的心境开始迅速浮现在我眼前。

    全家被妖怪杀死后我和同村的几个小孩被妖怪抓到地牢里，被当做牲畜一般养着，我亲眼见到一个又一个的同伴被妖怪杀死，啃食，笼子里尽是同类的血腥味和肮脏的泥土。

    而我束手无策，只能和剩下的孩子一起颤抖着祈求下一个不要是自己。

    那地狱一般的岁月终于在师傅到来的那一刻瓦解，重天阁的人冲进来救下来我们几个幸存者。

    那时我面如死灰，分不清高兴到底该如何表达。只定定地看着伏岚和师傅走向我，抱住我，告诉我，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