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那就别骑(第2页)
“你带我一同骑马!若不然怎么样,我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你骑马吧?”林安瑶看着马背上的沈鹤轩。
沈鹤轩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人,“那就别骑。”随后就直接离开了,留下林安瑶一人独自在风中凌乱。
林安瑶向来自诩气若魅蓝我见犹怜,从未见过如此不解风情之人,饶是她已经见过沈鹤轩多次分毫不给自己面子,一时间也被他结结实实气到了。
情商这么低,哪个世家小姐能忍?要不是她林安瑶能看的上他,他活该单身一辈子!现在自己都三番两次低眉做小了,他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狗男人,老娘还不稀罕……
林安瑶心中腹诽的声音快要掀起惊涛骇浪,可看到沈鹤轩上马的那一刻,后面的还没来得及兴风作浪,就都通通跟着沉入海底了。
马是纯种的汗血宝马,人是温润如玉少年郎,一袭白衣与那汗血宝马的红色相得益彰,连身后的阳光都在帮着他蛊惑人心,眼如皓月冰雪,琼鼻莹润小巧,连那淡粉色的嘴唇都跟着有了温度,让人短暂地忘了开口时的刻薄。
林安瑶不得不承认自己立志“万叶丛中过,片绿不沾身”,只是因为绿意不够葳蕤,真的碰到了这种无死角的美颜,她这个渣女也只能被吃得死死的。
就在她盯着沈鹤轩的脸发呆的时候,沈鹤轩本人已经驰马飞奔而去,毫无预兆,连个眼神也没有给她。
林安瑶:“……”
罢了,就凭这一张脸,她不忍也得忍。
“给我牵头马来!”林安瑶又恢复了那副志在必得的模样,不错眼珠地盯着前方奔驰的身影。
她林安瑶江湖浪迹这么多年,石榴裙下收割的男人不计其数,从来没有哪个人入了她的眼还能够全身而退的。
所以,你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就别想跑了。
马匹备好,林安瑶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向着前方那抹白进军。
沈鹤轩之前被她撩拨的时候太多,乃至现在她一装娇弱就条件反射以为她又要开始作妖,所以之前想也不想地打断了她的发散思维。
但他确实没想到林安瑶骑的这么好。
这个马技虽称不上绝顶,但是一般女子也很难做到,这么说来,她以前必定是有人教过了。
是怎么教的呢……沈鹤轩放任自己的思维漫游天外,直到现在才恍然自己刚刚都在想写什么。
疯了吧……
他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本来是避之不及,现在却开始等她追上来。
要说出口的话又转了一个圈:“林小姐这不是会骑马吗?怎么,之前失忆了?”
林安瑶暗道一声糟糕,她只是一时昏了头所以才想追上来,竟然还忘了这茬。
沈鹤轩没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扬长而去,留下林安瑶独自风中凌乱。
乱了能有一分钟,林安瑶还是忍不住骂出了声。
“沈鹤轩,你个混蛋!”
林安瑶在为沈鹤轩油盐不进而愤怒无力时,另一边的宋子玉也在感同身受这份无奈感。
他身上没了平日里的绫罗绸缎,各色奇珍,只剩下一袭布衣,粗糙得紧,饶是如此,那副翩翩公子的气度却是抹不掉的,旁边的姑娘皆是一眼一眼地偷看他,红云漫上了脖子。
宋子玉心里装着案子,没看到她们这些小动作。
“公子,出事了!”宋子玉的随侍一脸如临大敌。
“何事?不必惊慌,慢慢道来。”宋子玉脸上表情分毫未坠。
“这是宫里人传来的密诏,奴才不知出了什么事,但是那位公公却反复叮嘱我一定要亲自交到公子手里,万不可假借他人之手,也不可好奇打开来看,奴才看他说的煞有介事的,就赶紧来禀报您了。”
宋子玉打开那张纸条,认真地通读一边之后,又认命地叹了口气。
怎么又是查案子?还能不能好好过日子了?这一天天的!
可惜皇恩浩荡,他还能说什么呢?
说来也是倒霉,他本来四处游历的一个闲散王爷,好像自从沈鹤轩那件案子之后,皇上就对他亲眼有加,有意磨练自己,这次又把这件案子交到自己头上。
也不知是喜是忧,唉。
思绪再次回来的时候,他看到吴知县一拍案板;“带上来!”
“来者是谁,状告何人?”
“回大人,草民名叫吴亮,平日里就只会种种庄稼,来养活一家老小,本来安守本分,可这位老爷突然有一天带着人找上门来,一定要我给交地租,还说我不交的话就带人毁了我的田……”
吴亮说到这里叹息一声,继续道:“草民……草民一开始反抗不过,也只得随了他去了,不敢不从,可是……可是,昨天……他……”
说到这里,吴亮已经完全掩饰不住自己声音里的哽咽,忍不住失声痛哭。
宋子玉一时间都有些于心不忍,不过吴知县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直接一拍案板,大声呵斥:“交代事情,你为何对本官吞吞吐吐!莫不是心虚?”
吴亮赶忙擦干净眼泪,强忍着难受:“大人息怒,草民不敢!昨天,草民的小儿子发了烧,草民正要去给他买草药,可谁知,他,他又来了!还是找我要收地租,草民那钱要等着买药,哪里还拿得出来?我求这位爷你行行好通融一下,他却不肯!直接抢走了我的救命钱!我去药馆里四处求人,也没求来一根草药,今早起来我儿子已经没气了……”
“大人,我冤枉啊大人!您千万不要听这刁民信口雌黄,那块地本就是我家的,我去找他收租他百般推诿,甚至出言威胁!我不得已,才找了人来保护我。”
说到激动处还拍了拍自己的腿,“可谁知这刁民胆大包天,竟然声称这是自己的地!昨日我念在稚字年幼,心下不忍,还特意少收了租子,没想到这刁民竟然敢在公堂之上颠倒黑白,意图欺瞒大人!求您为我做主啊!”
“你才是信口胡言!大人,草民一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此处,这块地是祖上传下来的,街坊四邻都知道,草民这里还有地契,也可以为证。求大人明查,还草民一个公道!”
“大人,他们那是合起伙来想要欺瞒大人呐!那些刁民平日里因为租子早就心生怨怼,可又买不起地,这才怀恨在心想要合力蒙蔽大人,罔顾法律啊!”
吴亮没想到他能这么不要脸,一时也有些茫然。
吴知县抢在吴亮说话之前一拍案板:“大胆刁民!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就算你的儿子丢了命,也不能把怨气撒到别人身上,这位公子已经仁至义尽,你却来恩将仇报!还胆敢伪造证据意图欺瞒本官,实在罪无可恕!来人,将他拖下去,杖责五十!”
别人或许没看见,但宋子玉看得一清二楚,早在开审前将人带到堂上来之时,那位吴知县就和那个财主暗通眼神,相比私底下的交易一定已经做到了位。
而公审之时,吴知县一眼都没有看递上来的地契,一直在寻找机会为那位财主帮腔。
公堂之上端的是清正廉洁,公堂之下行的是官商勾结。
宋子玉冷笑一声,抬头盯上了吴知县。
“我看未必吧,大人!可否让草民说上一句?”
朝堂之下围观的群众,朝堂之上各自心怀鬼胎的众人,此刻一同向声源处投去目光。
一个顶好看的麻衣少年,脸上带着些许笑意,眼神里却尽是冷漠和厌恶。
“大胆!本官断案,你怎敢胡搅蛮缠,为祸公堂!”
宋子玉笑嘻嘻地拿出一块玉佩,高举过头顶,朗声道:“我乃当朝九王爷,我要想干什么,何人胆敢阻我!”
说到最后,原本温润如白玉的眸子里只剩下杀气。
“九……九,九王爷?你你你……来人,把他那块玉佩呈上来!你若是敢假冒九王爷,本官这就要了……啊!真的是九王爷,你……您怎么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下官也好有所准备,来人,请九王爷上座!”
四下响起一阵惊呼。
“原来那是当今九王爷啊……怪不得一看就不是常人。”
“你刚刚眼睛是不是偷瞄他呢,哈哈哈他不会看上你的,你还是跟了我吧,对你好。”
“九王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王爷有何吩咐,下官马上差人去办!”看着吴知县谄媚的笑容,宋子玉心里一阵恶寒。
“不必了,我只是想重新审理这个案子,不消坐的。”宋子玉勉强维持了王爷的风度,没有直接把厌恶摆在脸上。
吴知县闭口不言,一同无视了旁边财主递给他的眼神。
废话,那是九王爷,剁了他的头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啊!
“来人,将吴亮的地契呈上来!”
宋子玉不染愠色的眼眸扫过地契,递回小斯手里,眼睛直接转向了财主,后者正低着头,满脸大汗也不敢有所动作。
“你好大的胆子!”宋子玉眯起眼眸,“真当这天下的官员都是非不分,以权谋私吗?真当天下大义无人匡扶吗!你眼里可还有法度,可还有皇上!”
“王爷,我冤枉啊,王爷明查啊!”
“证据确凿,有地契为证,你还有何话可说!”宋子玉言之凿凿,语气强硬,转向吴亮时又很快温和下来,“不必担心,你还有什么冤情,都可以说出来,本王自会一一为你讨回公道。”
“王爷,这财主素日里就是恶贯满盈的一方恶霸,今日还请王爷明察秋毫,还草民,也还大家一个公道啊!”
吴亮并未提起自己的儿子,这倒是有点出乎宋子玉的意外。
他点点头,余光瞄了吴知县一眼,吴知县被他那一眼看得两股战战,甚至觉得他在含沙射影地让吴亮开口扳倒自己。
想到这儿,吴知县又突然想起来,九王爷本来在京城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地看自己断案呢?
为什么又要穿上粗麻衣伪装成普通人呢?
一瞬间,吴知县不仅开始担心自己的乌纱帽,更担心自己的项上人头。
宋子玉不知道那一眼让吴知县想了多少,他没再把眼神分给吴知县,只看向吴亮,好一会儿,开口道:“你小儿子的事……不必太难过,我会派人送给你一些银子,算是……慰问吧。”
吴亮苦涩地笑了一声,宋子玉也知道斯人已逝,这些身外之物都无法真正产生什么安慰,可他能做的也就只剩下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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