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噬(第2页)
一日夜饭后并无应酬,风小三信步走出风家望城外马路走来。见那来往兜圈子的马车上坐的那些倌人,真是杨柳为眉,芙蓉如面。同着客人坐在一车的,更是佯嗔娇笑,媚态动人。走到一家书场名叫”余香阁”的,走了进去,拣张桌子泡茶坐下,细细的打量台上倌人。只见左首第三座上坐着一个倌人。年纪约十六七岁,珠光侧聚,珮响流葩,眉锁春山,目澄秋水,那粉颊上晕着两个酒涡,似笑非笑的低头敛手,坐在那里弄衣角儿。
风小三一眼看见,吃了一惊,那双眼睛就如被他勾了去的一般,登时神魂不定起来,便呆呆的看着她。一会儿,那堂倌在傍凑趣,低低的问风小三道:“风少爷,这倌人名叫宝琴,名气很大,今年尚止十六岁,唱得好一口京调。少爷可要点他两出?”风小三不答,只微微的点一点头。堂倌便如飞去取了粉牌过来,并拿一枝笔递给风小三。风小三提起笔来,写了两出《朱砂痣》、《琼林宴》的京戏,《卖花球》、《白兰花》的两支小调,顿时喊上台去。原来紫云城的规矩与上海城不同,点戏是当台招呼的。
那倌人听有客人点戏,抬起头来,飘了风小三一眼,又微笑一笑,只觉媚眼横波、红潮上颊,越显得光容绰约、丰彩飞扬,喜得风小三色舞眉飞,十分得意。又见一个年轻大姐,手拿着银水烟袋,下来装烟,随即应酬了几句。
此时宝琴抱着琵琶,弹了一套开片,背脸儿亢起娇声来,虽不是裂石穿云,却也引商刻羽。唱过一段《朱砂痣》,便把琵琶捺低一调,低低的唱那小调《白兰花》。唱到关情之处,星眸低漾,杏脸微红,把眼波只顾向风小三溜来,台下看客齐声喝采,到把风小三弄得不好意思起来。
一会宝琴唱完,对那大姐使一个眼色,那大姐便又下来装了几筒烟,说声:“对不住!”便扶着宝琴姗姗而去。临行之际,宝琴又向风小三一笑,方才下楼去了。
风小三急叫堂倌算好了帐,立起身来跟下扶梯,宝琴还未上轿。立在门口,见风小三匆匆的下来,含笑招呼道:“少爷,去我那里坐坐吧!”
风小三笑道:“我正要去坐坐,你叫大姐同我去罢。”
宝琴便叫那大姐道:“阿仙,你陪着少爷。”阿仙答应一声,宝琴便上轿走了。
风小三同着阿仙一路问答,慢慢的走过了甘棠桥。风小三早看见了宝琴的牌子,便进门登楼,相帮叫了一声:“客人上来!”宝琴早换了衣服,接到扶梯边,风小三携了宝琴的手,同进房来。抬头一看,房间虽然不大,收拾得十分富丽。
风小三便在炕上坐下。宝琴敬过瓜子,细细的打量风小三。正是二月初天气,见他穿着一件白灰色灰鼠皮袍,玄色外国缎草上霜一宇襟坎肩,外罩天青贡缎洋灰鼠马褂,颜色配搭得十分匀衬。长眉凤目。白面丰颐,英爽之气,奕奕逼人,觉得眼中从未见过这样人物,不觉亲热起来,挨着风小三身旁坐下,应酬了一回。
风小三看她言语之间尚觉有些羞涩,便知初入青楼,不是那林黛玉、翁梅倩一流人物;又见他低颦浅笑,顾盼生怜,不由心花大放,便向宝琴说道:“我今日虽然还是第一次来,竟要在这里请一个客人,不知房间可空不空?”
宝琴笑道:“只要大少肯照应,再好不过。”
风小三脸色忽然转冷,猛地推开她,宝琴一时不察,倒在床上,却媚笑一声:“你怎如此性急?”
“地怨蛇!”只见地面浮现八道黑色符文,犹如黑蛇一般,缠绕住床上的宝琴。
宝琴厉喝一声:“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
“鬼噬!”地面突然涌现一个黑洞,那八道黑色符文红光一闪,将宝琴拖入洞中,消失不见。
“好一个女鬼!回老家去吧!”风小三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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