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依从奶娘之言开了柜箱,捡了些得意的钗环首饰,并衣服等类,将绸袱包裹起来。然后拿手帕包紧云鬓,随身蓝布衣裙,系上一条丝带,打扮得爽爽利利。又将绣鞋缠紧脚带,以备行路。奶娘也打整完备,说:“大姐你且房中稍坐,待我往前边看看动静,回来好生法作越壁过壁的事件。”
幽兰应道:“正该如此。”这奶娘于是悄悄轻着脚步,走到贾氏门外听了一听,闻得房内鼾睡之声,阵阵聒耳。这是什么缘故,只因昨夜寻地方、求呈词,忙碌碌多时,所以睡得这等结实。
奶娘心中暗道:“这也是苍天保佑,令她这样熟睡,我们逃走,庶不知闻。”抽身回到后院对幽兰道:“妙极妙极。幸前边那贱物今正睡稳,倒得工夫安排走计。我想墙高如何能过,后边有个现成梯子,可以上墙。”
闻听谯楼已打三更,奶娘将梯子搬到临街墙边说:“大姐你先登梯上去坐稳在那墙头。”
幽兰依从,上得墙来,说:“嗳呀,你看乍在高处,胆战心惊,令人害怕。”
奶娘随即也扒上墙头,然后用力将梯拔起,顺手卸到墙外,定了定神,说:“好了,脱身稳当,不可慌攻。大姐你且登梯下去,待我跟随。”
二人到了街心,说:“虽然闯出祸门,不知前去何处得安身之所。”
奶娘道:“事到其间,只好相机而行罢。大姐随我来顺着这条柳径,且往前行,再作道理。”
侯上官正在魁星楼上躲藏,忽听两个妇人在街心经过,唧唧哝哝,急走疾行。
“如何三更时候还敢来往,其中定有蹊跷,非是急紧事情定是偷逃,身上岂有不带些东西的。将物抢来,却是采头。不免下楼去夺她包裹便了。”于是下楼来暗暗跟随,暗道:“待我听她说些什么。”
只听奶娘说道:“大姐,你看星斗将落,月色微明,只得放正了胆子,管不得我们弓鞋袜小了。别说大姐难以走此路径,就是老身自幼到如今,也未曾经受这等苦楚。”
幽兰道:“奶娘我只是惊惧,心神不定。呀,你听哗喇喇柳叶乱飞,树枝摇动,把我魂灵几乎吓掉。”
两人正在惊疑,背后有一个人赶来厉声喝道:“哈,你们往哪里走,决非好事,快快说个明白,放你前行,饶你性命。”
奶娘道:“呀,爷爷呀,我母女是往泰山庙进香的,因未觅着下处,故尚在此行走,敢望见怜。”
侯上官道:“我不管你进香不进香,可把包袱留下。”
奶娘道:“哪有包袱?都是些香纸。”
侯上官道:“就是香纸我也要的。”
奶娘道:“你要我便不与你。”
侯上官喝道:“你若不与,我就要动手了。”
奶娘道:“清平世界,何得无理。你再不去,我就喊叫起来。”
侯上官道:“你要喊叫,我便是一刀。”奶娘发急,于是喊道:“有贼有贼,快来救人。”
侯上官大怒,于是在腰中摸出刀来,说:“这贱人不识好歹,赏你一刀去罢。月光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