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烨华心底越发不耐烦,也懒得关切沈渔霜为何会变得如此,一叠连声的叫着下人,“你们都是死人不成,听不见朕的话吗?把皇后拖出去!”
他方才还是说的送皇后回去,如今一个拖出去,下人们就知道龙颜已经大怒,急忙进来七手八脚的把沈渔霜架起来,送回了景宁宫。
当夜,冷烨华宿在了嘉禧宫。
温扶染心知对沈渔霜的恐吓是一晚都不能断的,早在侍寝过后给冷烨华奉茶的功夫,在茶水里下了安睡药,候着冷烨华睡熟了,她悄悄走了出去。
沈渔霜越来越癫狂,有一次大白天的,竟然在冷烨华跟群臣议事的时候公然闯进御书房,嘴里只叫着有鬼,爬进了冷烨华的御案底下,躲在里面瑟瑟发抖。
搞得群臣尴尬无比。
冷烨华却以为这是沈渔霜邀宠的手段,心下越发烦闷,更加不想理会沈渔霜,下令增加了景宁宫的护卫,她严格看管起来,再不许闯出去。
这下子,人人都知道沈渔霜是彻底被冷烨华厌弃了。
宝嫔甄元音出身荣国公府,素来以身份为傲,自觉后宫这些女子没一个能盖过自己的,但因温扶染得宠又是妃位,她不敢招惹,如今见沈渔霜失势,就常常借故去奚落她。
沈渔霜每晚被惊吓,白天又睡不好,精神早已萎靡不堪,加之花蔓藤叶不敢靠近,她衣衫不整头发零乱,看见所有人,都会大叫“有鬼”。
一时大骂温扶染,说她活该死在庙里,一时又恨恨的说老娘就是要烧死你,你活该死得面目全非。
宝嫔隐隐也听说过温扶染这个人,还有那以民女身份入宫后来被烧死的朝妃,只不过从未把这两人联系在一起而已,如今听沈渔霜这般说,微微笑了笑,“娘娘,您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不然哪能给吓成这样?”
沈渔霜啐了宝嫔一口,“不过是个守活寡的贱货,你得意什么?!”
宝嫔大怒,她只侍寝过一次,还被逼着喝了避子汤,心里常常暗想若是没有沈渔霜的逼迫,自己说不定运气好一炮就有了身孕了呢,如今听沈渔霜这么说,她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力道也不是很大,沈渔霜却是目瞪口呆,从未想过自己身为皇后,竟然有朝一日被个嫔妃给打了。
反应过来她立时扑了上去,揪住了宝嫔的头发,两人缠斗在一起,直到宫人们上来把她们分开。
温扶染听说了,难免心有戚戚然。
她秉性纯善,若不是给沈渔霜逼害至这般地步,原也不想下狠手的整治,如今沈渔霜疯癫成这个样子,还被地位比自己低的妃嫔欺辱,她想想又觉得十分不忍。
然,这不忍在跟宝嫔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被全盘打消了。
自沈渔霜被贬至景宁宫,虽然还保有后位,掌管六宫的权柄却彻底丧失,温扶染全面接管,后妃争执打架,她少不得要过问一番。
宝嫔愤愤不平,“染妃娘娘您也不想想,嫔妾好不容易侍寝一次啊,若不是给那个毒妇逼着喝了避子汤,没准就能怀了呢。”
“嫔妾打她还是轻的呢!”
只一句话,就让温扶染想起自己无辜失去的那两个孩子,虽然他们当时还没有出生,可是做母亲的,自打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跟孩子血脉相连了。
她彻底下了狠心,既然已经做到了这般地步,就要做到底,为自己,为孩子报仇。
温扶染双管齐下,不但继续装鬼惊吓沈渔霜,还在她的饭食里下了些能扰乱心智的药材,几天过后,沈渔霜彻底疯了。
冷烨华再一次来到嘉禧宫的时候,温扶染状似无意的提起来,“听说皇后娘娘这一向过得不太好,精神也出了点问题,皇上还是去看看她吧。”
冷烨华眉头微蹵,“她这人诡计多端,指不定又是要出什么幺蛾子,没什么好看的。”
温扶染眸光一闪,“皇后娘娘跟了您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不好过于冷落了她,便是臣妾瞧着,也有些不忍心。”
“你呀,就是太心善,她处心积虑的想陷害你,难不成你都忘了?”
温扶染一笑,“臣妾这不是好好的吗,有皇上护着,臣妾什么都不怕。”
冷烨华去看了沈渔霜。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前脚刚走,温扶染立时换了打扮,悄悄潜入了景宁宫,比他还快了一步。
“皇上,皇上您总算来了,您要保护臣妾啊!”难得沈渔霜还认得冷烨华。
在冷烨华视线看不见的角度,一袭白衣长发覆面的温扶染悄然现身,恰好被沈渔霜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