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涔涔而下,若是此时有人看见温扶染的脸,定会惊讶的,她的额头和鼻尖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双手,也在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闭上了眼睛,死死咬住下唇,温扶染拼命告诫自己,一定要镇定下来,对方只是例行监视,只要自己掩饰的好,未必就能发现什么,但是前提是,自己必须掩饰得好。
她稳住手脚,打开了柜门,取出方明黄色一角绣了一半蟠龙图案的丝帕,走到桌前慢慢坐下,开始绣了起来。
静下心来做着针线活计,耳中却在感知窗外的动静,那道窥视的视线,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温扶染却暂时不敢动作,就怕还有她没发现的监视者。
“事情就是这样。”御书房里,一个全身黑衣的侍卫单膝跪在冷烨华面前,将自己在嘉禧宫里看见的一切如实上报。
“她在柜前站了多久?”冷烨华沉声问道。
侍卫急忙回答,“大约也就半盏茶的功夫,时间不长。”
冷烨华眸光一闪,半盏茶的功夫说长不长,可是,她一定吓坏了吧?
若只是拿了丝帕出来绣,何须遣退了宫人?再者说了,以她如今的地位,便是要亲手给自己绣一方丝帕,也只管绣,拿进拿出这种活儿,用得着她亲自去做吗?
侍卫此时问道:“皇上,那柜内定然有东西,要不要奴才找个机会去查?”
冷烨华沉思片刻,摇头道:“算了,你只盯着便是。”
柜子里肯定有不妥,她聪明无比,听了自己在调查沈渔霜疯癫内情,立时就要毁弃那些,在察觉了有人监视之后,才临时改变了主意,拿了丝帕出来绣。
月殇,染儿,究竟要怎样,你才肯亲口承认你的身份?你费尽心思改名换姓重回我的身边,到底要做什么?
冷宫。
沈渔霜自从进了冷宫,虽再也无人来吓她,可是她却还是好好坏坏,一直都没有恢复,加之冷宫阴暗森凉,本身就给人一种诡异之感,沈渔霜做梦都要说胡话。
“啊——”沈渔霜惨叫一声,两手两脚在半空里乱抓乱踢,嘴里大声哭喊,“你不要过来,是我烧死了你,可你也是活该啊,谁让你要回来跟我争宠呢?!”
“我没有怀过孩子,但是我不能认命,所以我假装堕胎,让他恨你,但是这也是你咎由自取,谁让你怀了他的孩子呢!”
连着好几夜,沈渔霜又哭又喊,到便宜了看守冷宫的太监,把这些陈年八卦听了个饱。
他常年看守冷宫,消息不通,因此虽然后宫几乎人人都知道冷烨华在暗中调查染妃,他却不知,听了沈渔霜几句胡话,自以为找到了立功的机会,忙忙的去报给冷烨华。
沈渔霜的这些往事,冷烨华大半都已经知道了,不过帝王心术,臣子和奴才们是无从揣测的。
他不动声色,一言不发的听太监罗里吧嗦的把这些真相讲了一遍。
“很好,以后就是如此,沈氏再说了什么,你便来报于朕,一个字都不许隐瞒。”冷烨华命自己的贴身太监拿了金子赏给冷宫太监。
“是,奴才谨遵旨意。”冷宫太监接了赏,喜滋滋的下去了,从此晚上不睡觉,听得津津有味。
“皇上,有发现了。”在景宁宫里搜查的侍卫们也找到了线索,立时呈给了冷烨华。
冷烨华接过来看时,原来是一枚木簪,形制无比熟悉,正是当日自己亲手做了送给温扶染的那枚木簪,只不过,这是仿制的。
也正是这枚簪子,让沈渔霜相信,来的一定是温扶染的冤魂,盖因真正的那一只木簪,早已被自己损毁,而沈渔霜,清楚这一点。
能将那枚木簪仿制得分毫不差的,天底下除了自己,也只有她了。
冷烨华凉凉一笑,将木簪随手放在桌案之上。
大太监低声来报,“皇上,染妃娘娘来了。”
冷烨华挥手让侍卫们退下,温扶染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拿了一方丝帕递给他,“这是臣妾绣的,皇上看可喜欢不喜欢?”
冷烨华接了过来,心知这就是那晚她绣的那一方,却并不点破,只是笑道:“横也丝来竖也丝,我的染儿,可是想让朕日日夜夜也忘不了你?”
他声音说不出来的奇异,温扶染心中一跳,转眼间却看见桌上那枚木簪,一时惊惧过头,险些闭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