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将你送去了感恩寺，我第一时间派人去你家，告诉你父亲，你是为国出家祈福，让你父亲善待你的生母。”

    “这些年，我每年都会派人去你家，探望你的生母，我知道你最放不下的，就是她了。”

    温扶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冷烨华，他在说什么？他一直在设法照料自己的生母？

    她闭上了眼睛，不知该如何消化这一层信息。

    娘亲，原是她心底最惦记的一个人，以舞女月殇的身份重回后宫后，她无数次想探问娘亲的近况，可是却不敢，冷烨华太精明太睿智，她一个不慎，就会别他看出一切。

    可是没想到，他竟会这样做。

    自己的母亲，原是父亲身边最不得宠的小妾，连家里下人都可以任意欺辱，自己不在的这些年，也不知她要怎么过日子。

    在她最无能为力的时候，冷烨华却都想到了。

    他是皇帝，他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赏，他只需要派人每年上门探望，就足以令自己那趋炎附势的父亲，好好巴结着娘亲了，也足以令自己那狠毒的嫡母，受到震慑而不敢轻易撒泼了。

    “我爹，素来心比天高，纵然你后来跟他表明身份，他却始终认为，嫁给一个无权无势不受宠的皇子，还不如给高官做小妾来得实惠呢。”

    不知不觉间，温扶染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你的事，这些年我都调查清楚了，那年我出征在外，人人都料定了我不会活着回来，你父亲想来也是如此，这才送你进宫，想让你给父皇做妃子，成为他向上攀爬的阶梯。”

    说到这里，冷烨华忍不住冷笑一声，这些年，他可以照顾温扶染的生母，却绝不会让温扶染的父亲得到一丝好处，没有把他的五品官直接革职，也是担心温扶染的生母会因此而受委屈。

    温国璋那种人，既无脑又势力，只要给他点甜头，就足以吊着他的胃口了。

    “其实我爹最初没想送我进宫，不是他不想，而是皇上晚年已经不再选秀，他没门路，他当初想的，是让我去给沈尚书做小妾。”

    尽管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想到往事，温扶染还是忍不住的发抖，父亲为了一己私欲，竟不惜把她送给上司，那上司的女儿，还是她的闺蜜呢。

    温扶染眼里落下泪，“沈渔霜也不是好人，面上跟我讲，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一定会打消我父亲的念头，背地里却撺掇我父亲，说自己有门路，可以让我进宫做先帝的妃嫔。”

    “后来我才想明白，她不是替我着想，她是怕我即便做了她父亲的小妾，你也会将我夺回，只有我变作你父皇的妃子，你才会死心。”

    她看着冷烨华，“我从未想过弑君，你相信吗？”

    冷烨华点点头，“我一直都没有认定是你，只是当初……”他咬咬牙，“总之都是我不对，我辜负了你，你便是恨我，我也无话可说。”

    当年初登大宝，朝局并不安稳，处处都需仰仗沈家，沈渔霜及沈尚书一口咬定温扶染是弑君的罪人，他又能如何？将她送去感恩寺，已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可是这些话，如今说来还有用？

    他从不是推卸责任的人，纵然当初的事不是出于他的本心，纵然当初的事他也是无可奈何，却也对她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温扶染微微叹息，他既认错了，自己，也该原谅他才是，且，他许多年都照顾着自己的母亲，这份儿心意，也值得自己原谅了。

    冷烨华又道：“那场大火之后，我从未想过你还活着，虽然也怀疑过那具尸体不是你，可是却找不出什么端倪，更无法证明你还活在人世。”

    “你假死离宫，是自己走的，还是沈渔霜送你走的？”

    温扶染冷笑，“沈渔霜会有那般好心？那场火就是她放的，想彻底烧死我断绝后患，要不是莺儿机警，我只怕真的死了。”

    想到忠心的莺儿最终却落得惨死的下场，温扶染心底一阵黯然，如今自己也算是为她报了仇了。

    想到沈渔霜的种种恶行，冷烨华恨之入骨，“废她为庶人，还是便宜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