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方才还在生气,可是面对温扶染,冷烨华再也无法摆出冷脸来,他将温扶染打横抱起回了室内,将她放在床上,柔声道:“身子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你要是有个好歹,我该怎么办?”
“我怕影响了你。”温扶染神情有些低落,“我在你身边,是不是让你觉得累赘?”
冷烨华捧着她的脸,“不许你这么说,那日要不是你舍命相救,这会子我命只怕都不在了,说到底是我拖累了你,才害得你如此。”
他把手轻轻放在温扶染小腹之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太舒服,我原以为多躺着休息就会好了,没想到会越来越严重,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温扶染声音里充满自责,她是真的没想到,她比谁都想保住这个孩子。
冷烨华当即做出决定,“你不能再在这儿待着了,我——”
温扶染捂住他的嘴,“我虽然不懂军事,可也知道此时退兵是大忌,如果你陪着我回京,万一将来有个什么,又是我的罪过了。”
冷烨华傲然道:“我是男子,是皇帝,千般罪过都由我一个人担着,跟你有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可是他心底也明白,如果此时退兵,未来造成的一切后果,群臣们都只会怪在温扶染头上,当日她舍命救驾的大功也会在日复一日的口水战中消磨殆尽。
这不是冷烨华愿意看到的。
他想让温扶染做自己的皇后,想让他们的孩子做太子,可是她的身份是硬伤,需要无上的功劳来弥补,救驾就是大功一件,他不能毁了这份功劳。
为了他们的将来,他不能退兵,不能走,不能陪着她回京。
冷烨华微微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时,眼底已经一片清明,“好,我不走,但是你必须得走,我派人送你回去。”
温扶染点点头。
这里毕竟是小城,各项条件都不尽人意,即便让太医赶来,限于此地条件也不可能得到很好的救治,趁着她现在还支持得住,回京,是唯一的选择。
计议已定,冷烨华不再耽搁,吩咐把自己的御驾给温扶染使用,派了心腹大将沐亦护送。
他颁下谕旨,“皇贵妃舍命救驾,朕心中感佩不已,如今皇贵妃身体抱恙急需回京医治,未表彰其功勋,特将朕之御驾赐给皇贵妃使用,沿途州县,见皇贵妃如见朕。”
这么一来,就是把温扶染的功劳昭告天下了,人人都知道皇贵妃为救皇帝身负重伤,天下爱戴冷烨华的百姓们,对温扶染也多了一分发自内心的拥戴。
御驾行驶起来极其安稳,一点都不颠簸,温扶染躺在里面,就跟在房间里没什么两样,她捂着小腹,略略有些放心,只要坚持到回京,就没问题了。
如今的后宫,包括前朝,其实都很安全,救驾的事肯定是传回去了,此时断无人敢跟自己作对,只要自己的身子争气,就能保住这个孩子。
“娘娘。”沐亦在外面禀报,“前方发现匪寇,只怕是要打劫,微臣打算转入小路,请娘娘示下。”
匪寇?打劫?温扶染吃了一惊,“这可是御驾,谁敢打劫?”
“娘娘,总有些不长眼的宵小,咱们虽然不怕,只是正面对抗起来,刀剑无眼,万一伤了娘娘,微臣万死难辞,为稳妥起见,还是走小路。”
温扶染略思忖了片刻,“既如此,就依将军的意思吧。”
“是。”沐亦答应一声,随即传下命令,一行人转入小路,沐亦小心指挥着,尽量保证御驾的安稳。
然而小路毕竟崎岖,不比官道平稳宽阔,尽管是最好的驾车老手,也免不了有些磕磕绊绊。
沐亦忧心不已,带着愧疚再度请示温扶染,“娘娘,方才是微臣估算错误,这小路只怕会对娘娘造成伤害,不如咱们在此地等一等,或许匪寇找不到打劫的人,会自动离去。”
“也好,大家躲得隐蔽些,千万别让匪寇发现了。”
沐亦领命,带着大家分散开来,温扶染也下了车,车夫带着马和御驾去了密林深处躲避,温扶染则在沐亦身边,被御前侍卫们密密护住。
匪寇们果然在此地守株待兔。
因迟迟见不到车驾,他们少不得议论起来,“我说姚老三,你的消息准不准呀,那皇贵妃真的会经过这里?”
“真真的,有御驾呢,那么老高那么老大的,老远就能看见。”
“我看是扯淡,我觉得御驾就是个幌子,没准皇贵妃乔装改扮了呢?”
“怎么会,她又不知道咱们要来劫持她。”
“娘们都虚荣,好容易能坐御驾,谁会舍得不坐?咱们就在这里守着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