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迷雾朦胧着幽幽的夜色,滚滚的巨浪汹涌着昏黄的冥河。我的灵魂浸泡在翻滚着脓血的河水里,五百年的风吹雨打、五百年的日晒雨淋,无数的恶鬼撕咬我的身体、无数的冤魂摧残我的精神,我浑浑噩噩的早已经忘记了痛苦、忘记了挣扎、忘记了存在、甚至于忘记了自己。但是我始终没有忘记哪个身影,一个令我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身影。我一直在等、一直在等,一千年的相思,只为了能够再一次看见她的容颜。
因为我相信,终有一天,终有一天,她会出现。
夜色昏昏暗暗,我的心悠悠荡荡在半睡半醒之间。
“潺潺弱溪兮,怜怜佳人兮,照影婀娜兮,今夕何夕兮?
今夕何夕兮?照影婀娜兮,怜怜佳人兮,潺潺弱溪兮——”
又是那个诡异的美人唱着诡异的歌。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再一次灵魂出窍了。只是感觉灵魂轻飘飘的飞了起来,然后因为心中的好奇与渴求漫无目的的循着那诡异的歌声飞去。
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时空仿佛就是由无穷无尽的黑暗汇聚起来的冥海。我飘飘荡荡在这片黑暗的时空之中,上下左右都分不清楚。眼前除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一无所有。浓浓的黑色雾瘴四处弥散,一块泛着幽光的青石界碑隐隐约约出现在这些雾瘴的下方。界碑上源源不绝的鲜血篆刻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古字,红艳艳的渗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光芒。
“冥界?”
虽然我早有准备,但是在看清楚“冥界”两个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尖叫起来。
“大爷的!难道我又死了吗?”我喃喃自语:“不对!我应该还是在做梦!”
真他妈瘆得慌!
我在心里暗骂,站在这虚无缥缈的幽冥世界四下张望。眼前的界碑好像有了灵性,充斥着鲜血的苍劲古字动了起来,就像活了一样。那些血液沿着古字的笔顺如同在人体内的血管里流淌,仿佛蕴含着吞天的气势,我的灵魂有种被吸进去的感觉。
一些恐怖的血泉从界碑下自行冒出来,汇集成溪流、又汇集成大河,从眼前径直流向不见终点的远方。暗红色污秽不堪的河水中翻滚着浅黄色令人作呕的巨浪,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片片留着血水参杂黄脓的烂疮。
忘川河上奈何桥,一入黄泉路遥遥。都说黄泉路上无老少,看来真的是这样了。没想到我刚刚过了而立之年就踏上了黄泉路!我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意念束缚住了一样,虽然明知道眼前是冥界的忘川河,但是自己就是不受控制的要往河水里跳。
“这是怎么回事?”我想不明白,于是开始胡思乱想。终于,我看清楚了,原来我的灵魂被一条隐形的黑色铁链牢牢地捆着。那条铁链飞过忘川河,一直延伸到昏黄的浓雾之中。远远地我仿佛看见一团青烟里朦朦胧胧的出现两道身影。一个是一身白孝,面如死灰、吐着三尺长的红舌头,顶着三层高的白色尖顶帽,高高瘦瘦的如同一根麻杆儿;另一个是一身黑孝,面如黑炭,矮矮胖胖,宛如凶神恶煞一般,顶着三层高的黑色尖顶帽。两个身影站在看不分明的虚空之中,手里握着黑色铁链的另外一端。
黑白无常!这样的情景让我想到了传说中阴曹地府里专门勾魂抓鬼的黑白无常,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在做梦!这只是在做梦!”
我不断的在心里念叨这句话,虽然断定这一切只是一场恶梦,但心里还是忐忑不安。我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如同被牵扯的风筝一样朝着黑白无常靠近。梦中的一切都不能用普通的生活逻辑去解释。本来我面前的忘川河里翻滚着滔天的血狼,可是当黑白无常用无形的黑色铁链将我摄去的时候,我居然没有碰触到一点一滴的血水。
“不对!这不正常。”
我总是感觉这里处处透着诡异,却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绝对有问题。有大问题!
这里还是我的梦境,可是为什么我自己无法主宰自己的梦境呢?虽然我相信自己总会从梦中醒来,可是直觉又告诉我必须尽快逃出这梦境。否则可能不妙!
怎么逃呢?我开始暗中思量对策。
很快我就被那无形的铁链锁到黑白无常的面前。传说这黑白无常是阴曹地府的勾魂使者,白无常叫谢必安,黑无常叫范无赦。此时我强迫自己镇定,抬头看见白无常谢必安吐着鲜红色长长的舌头,白色的尖顶帽上写着“来了就好”四个字,黑无常范无赦吗面如黑炭双目圆瞪,手里拽着那条无形的铁链,黑色的尖顶帽上写着“抓你归阴”四个字。
我仔仔细细的看了三遍,没有错,跟我心里想象的黑白无常一模一样,帽子上的八个大字也和我想象的完全吻合确信无疑。不用说,这两个鬼差就是黑白无常了。
即使我已经有了预感,但是突然看见这两个家伙真真切切挡在面前,我还是无比惊慌,但是还是强迫自己尽量镇定。
就当这是一场梦!醒了就没了!我这样安慰着自己,然后灵机一动,心里已经七上八下嘴上却云淡风轻的喊着:“借过!借过!麻烦让一下。我尿急,厕所?厕所?”
我插科打诨的胡侃乱诌,谢必安和范无赦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一条黑色锁链抖了过来,一下子套在我的脖子上,我心中一惊,再想逃跑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