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万般皆是命(第2页)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跑什么?”我好奇的问,结果赵万青居然更加好奇的看我,那模样好像是我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似得。
“别这么看我!怎么?我说错了嘛?”我没好气的数落,突然半开玩笑的说:“该不会是你不行吧?还是你有特殊癖好?”
突然想起第一次看见赵万青的时候,他正在和那条白鳞大蟒蛇厮混在一起,于是我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结婚了嘛?”赵万青并没有在意我的挖苦,反而淡然的问我。
“当然结婚啦!孩子都能打酱油啦!”我很随意的回答。这本来是一句很平常的事,也是事实。但是赵万青听了却仿佛五雷轰顶一样两眼直勾勾的瞪着我,仿佛我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恶事一样。就在这时九月红来了,坐下来跟赵万青寒暄几句,大概还是感谢他治好了自己女儿的病。然后赵万青问了一些关于山上寨子里的事情,听说傍中午会有一趟排筏放去安东,赵万青就托九月红去跟把头说说,要搭排龙去黄花甸。
“你这是要逃婚吗?”看见九月红带着孩子走了,我又凑到赵万青的耳边挖苦他。他也懒得理我,只顾着自己喝酒。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九月红回来告诉赵万青,放排的把头已经说好了,于是吩咐伙计封了三坛子高粱红装上马车,载着赵万青朝清凉山外的清水河走去。
放排,这是一门传承已久的古老手艺,是一种传统的水上运输手段。在那些没有先进设备,缺少运输工具的岁月里,可亲、可爱又可怜的劳动人民凭借着无与伦比的勇气和智慧,创造了这种充满阳刚之气又充满生死挑战的技艺。放排工的生活是辛苦的、危险的,也是极端的,他们都是用自己的生命作为本钱,在滚滚江河生死未卜的旅途和漂流中讨一口饭吃。因为山上伐树运木头的营生大多与土匪有联系,所以这些靠放排为生的汉子们也都是绿林中人。
九月红在路上给赵万青介绍说,放排的把头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汉,另外两个是他的儿子还有一个是老汉的外甥。当他们来到清水河畔的时候,艄公的号子已经叫响了,把头杀鸡放血念了咒语,一声吆喝将长排放入清水河。
这次这卦排延绵五六十米长,用特质大铁钉和树皮编织的绳子码叠三层,足有几百上千根脸盆粗的大圆木在清水河岸边的浅水处成扇形长龙状排开。一般四到六根大圆木扎成一帖筏子,两贴筏子并列成为一张排,放排工会根据河道的情况和排筏吃水的深浅在一张排上叠放一层或者两层圆木,于是每一张排大概都有七八千甚至上万斤,如此十几张排甚至几十张排放成一条长龙,每次可以运输几十吨甚至上百吨的木材。因为清水河比较浅,水流量也较少,所以放不了几十张排的长龙,这把头带着三个后辈只放了十八张排,百十来根圆木、约莫几十吨货。当我远远地看见清水河里排筏上黝黑精瘦的四个放排工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感叹底层劳动人民生活的苦难与艰辛。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赵万青不知道是故意开解我,还是无意间接了我的茬儿。然后趁着九月红跟岸上的艄公打招呼的时候,幸灾乐祸的瞧着我说:“看样子你是坐不成顺风船喽!”
果不其然,九月红送了三坛子好酒给放排的把头,赵万青凭空一跃三丈有余稳稳地落在了刚刚划动的木排上。其实放排的行当里有许多的规矩和忌讳,如果不是身为土匪的九月红出面,赵万青是万万没有机会搭这趟顺风船的。一般放排的汉子最忌讳随便搭人上排,放排途中就算岸上有人吆喝喊话作为放排工都不能随便接茬,因为这一行当是与水鬼挣饭吃,稍有不慎就会丧命,有些放排工为了避讳甚至连河道里看见溺水的人都不会伸槁去拉一把救一救。而且遇到溺水的男人也许还有好心的放排工会搭把手救人一命,如果是遇到溺水的女人那么基本是不会有放排工去搭救的,这也是这一行当不成文的规矩。赵万青应该是很清楚放排工这行当里的一些规矩,所以他刚刚凭空跃上木排的功夫既是为了快速上排,也是为了给这几位放排工瞧一瞧。效果还不错,那三个年轻的汉子看见赵万青如此俊的身手,都露出敬佩之色。就连站在排头那个看似见多识广的老把头也对赵万青改变了原有的态度。
“要是我三哥赵万里找到迎宾楼,你就告诉他我要去落海城走一趟。短则十天半个月,长则一年半载就回来,叫他别担心。”赵万青最后跟九月红喊话,然后就回过头去跟着四个放排工熟练的撑起长槁,这一排顺水而下渐渐远去。我化作一阵风朝着那扇排飞去,结果却出乎意料的没有落到木排上,一股无形的墙将我阻挡在那扇木排之外,而帮着放排工们撑槁的赵万青正斜着眼睛嘲讽的看着我傻笑。
“你笑什么?”我愤怒的朝排上的赵万青嚎叫一声,赌气的想要落到水面上,突然发现那条白鳞巨蟒化作一条白色长影一直潜在这扇木排下面的水里。我因为惧怕这东西就不敢落到水面了,只好化成风飘荡在半空,远远地跟在这扇木排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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