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的墓在哪里?”白安颖重复着同样的话,眼神令人有些胆怯。
詹月淇将水杯放在了白安颖面前,坐下缓缓说道,“你妈啊……在柏山墓园,我们前两天刚回来就去帮你妈妈扫墓了呢。”
柏山墓园是离中市最近的墓园,白安颖的外公外婆都安葬在那。
“柏山墓园。”白安颖望向徐志勇,见他沉默不语。
“是啊。”詹月淇用手肘撞了下舅舅,示意他赶紧搭话,不要露出马脚。
“额。”舅舅低声应了。
“柏山墓园不是在六年前就没了吗,你们扫的是什么。”白安颖冷冷的语调令人有些害怕,毕竟她大不如从前。
“啊?这……”詹月淇十分难堪,似乎还在想理由糊弄白安颖。
“既然你们不知道,那我就先走……”
“小颖!舅舅不想瞒着你,其实今天找你过来是想让你救救嘉乐。”舅舅想摊开面直说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白安颖脱口而出。
“小颖,嘉乐他要坐牢了,我们因为这件事情焦虑了好几天,没有办法只好来找你。”舅舅紧蹙眉头,十分为难。
徐志勇这般模样,白安颖竟于心不忍。
他为了保护儿子,没能见上自小相依为命的姐姐最后一面,确实难受……
“找我有什么用?”白安颖重新坐下,听眼前两人仔细道来。
原来,徐嘉乐贪污了他所在公司九万多元,按照法律,需要坐七年以下有期徒刑,而他们公司的老板放话,如果他想,可以让徐嘉乐多吃几年牢饭,甚至可以让他一辈子都出不来。
只是,让白安颖感到奇怪的是,一个在国际上具有巨大影响力的跨国性集团,为什么会在乎那区区的九万块钱?
“为什么不填补那些钱?”白安颖语调平淡地说道,“看你们现在的条件,区区几万而已。”
舅舅无奈摇头,“没有用,他说他不要钱。”
“不要钱?”白安颖十分疑惑。
这更像是……给徐嘉乐挖的一个陷阱,知道他贪财,挖了个财陷阱,还是封闭的。
“想要嘉兴安然无恙就只有一个办法,只是……”
“指名点姓要你嫁给他。”詹月淇不耐烦道,心里暗骂,徐志勇真不是个男人,比女人还墨迹,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白安颖征住了,刚才还想笑话徐嘉乐自作自受踩了个没出口的陷阱,没想到这个封闭的陷阱钥匙是自己。
她从来都不认识什么集团老板,更没有理由让一个富可敌国的男人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成为他的女人。
“小颖,你救救嘉乐吧!”詹月淇试图抓住白安颖的手,但被躲开了,她故作可怜说道,“你想想你在牢里过的日子,生不如死的,你应该也不想让自己的表哥像你一样吧。”
“呵。”白安颖冷笑,“你这样说,我突然很想让他坐坐牢。”
“你!”詹月淇气得险些将桌子拍散,她和颜悦色,她却毫不领情,令詹月淇这个高傲惯了的女人恼羞成怒。
“白安颖!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舅妈?你看看你舅舅,为了嘉乐的事奔波劳累,难道你不心疼吗?你舅舅以前对你多好,你的良心如果没有被狗啃透,那就好好想想你舅舅的好!”
白安颖一脚踹歪了茶几,愤愤起身,“你少拿他来说。”
“连舅舅都不叫了是吧?你爸妈不在,就没人治得了你了?”
白安颖毫不犹豫给了詹月淇一耳光,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客厅里。
“小颖你怎么………”徐志勇一脸错愕。
詹月淇震惊地扶着疼痛的脸颊,怒目瞪着白安颖,凶恶的眼神如同饥饿的柴狼看见食物,恨不得马上将她撕成碎片。
“打醒了吗。”白安颖淡然道,“我浪费时间陪你们玩,完全是看在舅舅对我的好,得寸进尺这个词你最好不要用在我身上。”
“小颖,你怎么变……你以前很听话很乖巧的。”
“人是会变的。”白安颖不耐烦说道,她不知道徐志勇是真的无知,还是演得太真。
“你个野种,也敢打我!”詹月淇十分恼怒,以她的性格,被咬了怎么可能不打回去?
她一抬手白安颖便知道她的意图,向后退了一步,很轻易便躲开了她的手,随后抓住她的手腕狠狠甩开,她一个踉跄跌倒在沙发上,精心做好的头发乱糟糟,样子狼狈地看向徐志勇,可那男人毫无行动,她大概又在心里谩骂着徐志勇是个没用的男人。
“妄你舅舅对你那么好!”詹月淇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有些可怕,仿佛这场争执她是胜利者,“也是,你舅舅算什么?你连……”
白安颖猜到了她接下来要说的,紧蹙眉头,蹲下身又打了她一耳光,在她又一次震惊间冷声说道,“我妈的葬礼是邻居出钱办的,当时你们欠了债,找不到人,情有可原。可七年来,你们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你们有什么资格来判断我的是非?”
“你花了不到三个小时就查到了我的手机号码,却有七年的时间都不愿意去找你姐姐的墓,舅舅,我能说你什么呢?”
“安颖,这件事…其实……不………”
……怎么回事?!
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耳畔响起了嗡嗡的嘈杂声和徐志勇断断续续的话语声……扑通一声,白安颖被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拽倒在地。
那杯水……是她大意了,本以为舅舅递来的会是没有问题的,却忘了,即将要坐牢的是他唯一的儿子,而她不过是个挽救他儿子的工具罢了。
明明是白安颖自己说,人是会变的……
白安颖费力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眼前的视线渐渐清晰,摇晃的空间震的她有些难受。
车内,除了司机,只有坐在白安颖旁边的一个女人,她正在玩手机,玩的过于专注,连人清醒了都没发觉。
手脚僵硬,一点力也使不上,想必是那杯水的功劳。白安颖看向窗外的楼房源源不断划过,心里十分不甘。
凭什么?我凭什么要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就为了救出那个我怎么看都不顺眼的臭小子?明明才屁点大,就学别人创业,花的还不是自己的钱……我凭什么牺牲我的后半生,去救一个害我连我妈的墓都找不到的流氓痞子?
我不可能任由詹月淇这样摆布我,他们犯下的错我不可能替他们去受过!
白安颖心中充满了愤恨与不甘,突然,身体像是解封了一般,她冲破了僵硬的限制。
白安颖一把抓住身旁的人,扼着她的脖子,声音十分脆弱,眼神却十分凌厉,“放我下去,不然我掐断你的脖子。”
“你不是……”女人吓的大惊失色。不是被下药了吗?怎么?难道是药量不足?詹月淇是怎么办事的!
“听到没有!”眼前的视线再一次模糊起来,白安颖没有耐心等她从惶恐中回过神。
她必须逃离这!
女人慌乱之中大叫,“司机!司机快停车!快!快点啊!”
司机从后视镜上看到了眼神恐怖的白安颖,看到了花容失色的同伴……急忙把车靠边停了下,“好!”
白安颖松开了她的脖子,急忙跳下车,险些跌倒,但她不会给别人再一次把自己捉回去的机会。
此刻白安颖只觉得头昏目眩,浑身乏力,跌跌撞撞地加快了步伐,她迫切离开那辆车,因为她模糊的视野里,司机正朝她奔去……
“小心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紧接着白安颖受到了巨大的撞击,她被撞出了好远,在雪地里痛苦挣扎……
她的身后,是一片红色的雪幕。
血划过她的脸颊,是暖的,咖啡厅里热气腾腾的咖啡也不及这血痕那么温暖。
白安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弯起嘴角,真心地为自己笑了一回。
……………
不见天日的地牢中,散发着恶臭,墙角瑟瑟发抖的女人,身上的囚服布满了黑泥与血迹。
女人身上被鞭子撕开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已冻到发紫,颤栗的身躯蜷缩着,发紫的唇哆嗦着,发出了虚弱的声音,时而低,时而高,“就,就这样……咳…也想……难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