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左良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关于贺萱棺裹的钉棺问题,这个仪式要不要办。
可是没想到,左俊忠却给了自己一个极让自己意外的答案。
“不钉!”
“为什么?”左良有些奇怪,且放着方便或者不方便不说,单就说扶灵归省,也没听说不钉棺就走的。
“这个你先不必去追究,暂时先不要钉棺。”
左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这样执扭,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理由究竟是什么,但是,不知为何左良总是觉得,父亲这样做会给自己带来意外之喜,也是说不定的。
时至下午,左府上下的人正在忙碌着。这其中的一大部分人,过了今天之后,就会离开左家,开始自己新的营生。左俊忠说过,自己辞官之后,不想太过招摇,而且,这么多的下人,从北到南的带,也是不现实。
正在满府上下忙碌的时候,忽然皇上有旨意下。随着旨意,还抬来了好多的赏赐。但均放置在箱内,并未有示人。来到屋中,来传旨的小太监才当着左氏父子的面,打开了箱子。
黄金千两,玉如意二柄,陀罗经被一件,珠冠一顶,玉藕一支,珊瑚树一枝……
看着这些赏赐,左氏父子自然知道这东西并不是赏给自己用的,不过是借着赏惕自己的名义,实则是给贺萱的。左良看看父亲,这些东西,若按规格,只怕给皇后陪葬都是够的了。左俊忠面无表情,只是按数收下了东西。
……
第二日一早,左家的队伍离开了府地,这几府里异常的安静,几乎都没有什么官员前来拜访过,今天,自然也是,门外,没有一个送行的官员。
看着眼前的情景,左良真的有些替父亲不值,这二十余载的为官,难道就一个朋友都没有交下么?那些平日里对父亲和自己极尽拍马之能事的人,如今只怕早就已经去寻下一个目标了吧。
左俊忠倒不在意,他觉得这样甚好,至少可以免了不少迎来送往的虚礼。省了很多的精神。左良见父亲满脸轻松,自己也觉得无所谓了,不随行的下人们一直将左氏父子的车马送出了很远,这才慢慢散去,向着各自的目的地走去了。
出了城门,一直向南走去,大约又向前行了约有四里左右的距离,忽然,有下人过来报说:“老爷,前面有大队的人马,在迎着咱们的车马呢。”
左俊忠一愣,忙叫住了马车,左良也探出头去,看到那黑鸦鸦的一片人,心里不免非常的意外,原来,他们竟然都在这里等着呢。
但更令人意外的,竟是众人前面的那辆马车。
那是皇上的马车。
“草民左俊忠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左俊忠快走了几步,走到车驾之前,倒身便拜,左良也随在身后,拜了下去。
允臻听到声音,令人打开车帘,走下车来。
“老相爷何必多礼,快快请起。”允臻亲自扶起了左俊忠。
“多谢皇上。”
左氏父子站了起身,这时左俊忠才说道:“草民何德何能,意劳烦万岁亲自相送。昨日赏赐草民还未能道谢,今日万岁亲送,真让草民愧不敢当。”
“你乃两朝老臣,朕算起来,也是您的晚辈,老相爷不必如此自谦。”
“草民不敢。”
允臻说着,抬起眼来,看了看远处,大约离着自己约有百十步开外的那具木棺。心里一动,几乎又要落下泪来,允臻强压着自己心里的疼痛之感,对左良招了招手。
“侯爷,请借一步说话。”
“是。”
左良走近了几步。
“可钉棺了?”
左良摇了摇头。
“给她换个好些的寿材。这个东西,不配她。”
“是,臣明白。”
“余下的,就交给你来办了。如有不足的地方,你上折子给我……”
“不必劳烦陛下,不论其他,她也是我的知交好友,为她出些力气,是应该的。”
允臻点了占,再次看了看那棺,紧紧的把手捏成了拳头,深深的呼吸了几下,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皇上,时辰不早了,回宫吧。”一个小太监过来说道,左良一看,正是昨天到府上宣诣的那一个。
“好。高安,去拿来。”
“是。”
高安转回身,在允臻的马车上取了个小盒子过来。交到了左良的手里。
“这是一方印记,盖上这个火漆,以后你的来往折子,朕会最先看的。”
“是。”
……
目送着大队的车马离开自己的视线,左良才把左俊忠扶上了马车。车子又向前行进了能有小半日的时间,左俊忠突然说道:“去六度寺休息。”
“啊?”
左良被父亲突然的话搞的有些不知所措,这才离京不足二十里,父亲就要休息了?
“您不舒服?”
“有些吧。不用全员随着,带着无忧的寿材和王府的赏赐一起,再几个贴身的下人,别人不用了。”
左良虽然不解父亲的用意,但是也不想违了父亲的心思,他点了点头,离开马车,将人马分成了两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