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页)
“喂!”感觉后面有人拍我肩膀。一回头看又是一个女孩,见她穿着短裤短袖,没有打伞,齐肩的黑发没有被刚才的大雨打湿一点,赤裸着的双脚却被路面的泥水弄脏了,显然是从马路对面一路趟水过来的。
女孩见我盯着她的双脚发愣一时也尴尬起来,忙向我解释:“对不起,看见你太激动了,顾不上穿鞋就跑过来找你了。”
听着这不着边际的话我再没急着回应,脑海中迅速思索着一切:我是来找她的吗,我认识她吗,一会儿醒来我还会记得她的样子吗。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是或不是就好了。”女孩又问了。
“好吧,你问吧。”我还能说什么呢。
“你是来这里接我的,还是来送我的?”
“有什么区别吗?”我二次发蒙。
“要是来接我的,这里就是家。要是送别的,这里就是车站。你是想永远和我呆在这里不走了,还是想快点在这坐上回去的车,由你决定。”
“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我的女神吗?”
“我不是啊。”
“可是刚刚明明就是你在回应我啊。”
“是我回应的没错,但是……”
“那你就是我的女神,你回应了我,你就是,而再不是其他任何人了,就是你。”我打断女孩的话,继续说道:“其实,有你的地方就是我要回去的目的地。要是你不在了,任何一个车站也发不出一趟我回程的列车。”
“哦,知道了,这就是你的回答了。”
“嗯。”
天又亮了,又一觉醒来,我坐起来开始发愣,天什么时候再黑呀?
先去洗脸吧,这么高深的问题岂是我等这种平庸之辈一时能想通的。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开始洗脸心情就会好点,是不是因为这样就能一直看着镜子里帅帅的自己,不是说欣赏美的事物就会让人感觉生活有多么美好么,我想就是这个原理吧。不一会儿我竟害羞的笑了起来,太不要脸了,帅要外人说的,自己怎么能有这么浮夸的想法,我得好好反省一下了。
该理发了,我拿出自己在理发店买的电推子准备小小修补下一周没理的长发。一年前因为一次意外,我就再没去过理发店开始了自己给自己理发的不归路,记得当时给幼年理发师放的狠话是我自己理的都比你强。按下按钮,推子发出一阵嗡嗡声,戴着眼镜的余光清晰的看见推子的金属剪头在我头皮上游走,所过之处长发开始飘逸着变短脱离开我的帅头。
为什么记得自己上次短发的时候,却再也记不起上次什么时候她也理了短发,又把头发拉直了,背着个双肩包,像小学生背的。我笑话她怎么把你女儿的书包背出来了,她说不行啊,我说让我背背看,出门觉得还是她背着好看,就让她背着在前面走。我跟着她,看她背着书包前面走路的样子,很好看。
那天微风,有刚刚好的阳光,配那个午后的时间正好,我上去拉住她左手四个指头,走在后面,牵了三秒她回头看我。我松开手说我就感觉一下,她什么也没说笑笑,我问她笑什么,我就牵了三秒。
你从小背着这个书包,每天在这条路上上下学,从一个背着书包上学堂的小丫头到一个背着书包上咖啡馆的大丫头,多少年了,可不是我牵大的,我就刚那一小会儿。
从小你妈牵着你上幼儿园,你爸牵着你和你妈上游乐园,再长大了你初恋男友牵着你上公园,后来你盘着长发悄悄嫁人了,你老公牵着你上伊甸园。哪个没有三秒,我再次强调着,毕竟这么流氓的行为再不义正言辞的狡辩的话后果会很严重的,比如她说牵了就要负责任,非嫁你怎么办。
总之,我记住了那天的短发,和四个被我牵过的手指,好长。
理发理了也有好长时间了,快到半夜了,心里一惊,大半夜理发不会闹鬼吧,转念又摇头笑笑自己的幼稚。的确,任何事在任何时候都是有可能发生的,闹鬼就一定得是半夜你理发的时候吗,真是太无知了,转身对着出现在镜子里的披头散发的女鬼鞠了一躬,对不起,我太没大没小了,请您原谅。女鬼嘴里流着黑血,带着哈喇子一口喷出来,把她的纯白长裙染了个黑一道,红一道,骂骂咧咧说想点什么最后却一抬手消失了。
再一回头,发现镜子里的我怎么戴着那副面具。那副女孩戴的黄金面具,依旧是和我帅气的脸型那么的配。真是半夜理发撞鬼的几率要大一点,我脑海中迅速搬出自己那点少的可怜的能反倒把鬼吓走的概率论知识安慰着自己,然后侧脸看看,左看看,右看看,抬头看看,低头看看,镜中面具还在我脸上并没有再一次鄙视着消失。
这回我确信了,女孩找上门来杀我了,此时的我竟没有太慌乱,气定三秒后,开始惊叫一声往卫生间外面跑,边跑边喊救命,双手在脸上乱抓希望能把面具甩掉,别再粘在我那么帅的脸上了。就在我还在纠结会不会因此而破相时,听见卫生间水管“膨”的爆裂开来的一声巨响,把我随即震爬下睡在了客厅的地板上。又听一声咆哮,回头几股水浪已挣扎着化为数条无脸水蟒水龙向我冲来。
看来命中注定如此,我也不再费力气反抗了。是啊,既然无法与之斗争不如学会享受,人生本该这样,莫把一生的精力都用在对付它给的压力上,那样你活着也无趣,不如顺其自然。来吧,大爷正想好好洗个凉水澡呢,我从容的戴上上次游泳扔在角落的近视游泳镜,耳朵里塞上耳机,打开音乐,放一首荡气回肠的洗澡歌,重新躺好在地板上。老子已经半死不活的过了小半辈子了还怕尔等妖魔鬼怪。
这些无脸水怪似乎一口咬定了我脸上戴走了它们的面具,搞的它们很没面子,既然它们没了面子,也不会让我有脸的,看来是要过来把我的脸扯下来,贴到自己脸上来充面子了,这回是非要过来干死我了。转眼怪物已盘旋着爬到我脚下,站起来看着我。
我笑笑说,我喜欢天黑,就闭上了眼睛。刹那感觉一股冷冷的冰水在我脸上,手上,腿毛上胡乱的拍,我好像还没死,紧接着又听见一阵刷刷声,心想杀我还用半路换法术吗,也太侮辱人了吧,难道我一条命还不配你用个大招吗?非得赤手掐死我或者是用个旧枕头闷死我吗?为什么不能像高手对弈一样,大战几百回合最后身上没有一点外伤一转身潇洒的吐血而死,却只能像个小喽啰一样被两个正在打架的大人物散发出的能量余波震起的碎玻璃片扎的遍体鳞伤倒在一边,尸体连个特写都没有,又或是被双方的能量波震起的地板一击拍中后背口吐鲜血翻白眼而亡,画面紧接着又转向了主角继续打斗中。
我就只配这么死吗,太不尊重人了。越想我越来气,摘下泳镜一个帅气的鲤鱼打挺翻身起来,双手叉腰就要与之理论。一睁眼怎么什么都没有,就看见那个老头在那刷刷刷拖地呢。边拖边抱怨,“水太大了,这家伙到处都是。”
“下水堵了吗?”我反问他,“这算什么?”
他说:“哦,没事,我预感她会来找你报复,一路一直跟着你来保护你,适才我使了一招天外飞仙救了你,诺,将这怪物打散了,正帮你拖地呢。没事你再躺会儿,刚参加工作那会给领导拖了一年的地,难不倒我。”
我说,“老乡,你别这样好吗,对我太好小心我会爱上你。”一道光透过半掩着的窗帘射进来打到老头的脸上,此时的他像天使,我们沉默了足有一秒,只是卫生间里水花四溅在墙壁的沙沙声还在回荡。还是我首先打破了这份两个男人对视的寂静:“干嘛又来追杀我啊,冤有头债有主,我和你又不熟!”
“对不起啊,小兄弟,连累你了,可能这就是命运吧,注定我们要联手铲除这个妖魔。我估计这怪物也是误会我们是一伙的了,早晚会再找上你的。”老头态度还算诚恳。
“你给我麻溜的拖完地,打扫完卫生间,拧好水龙头,做好饭,洗完衣服,把明天的早餐简单准备一下赶紧走,都是你害的。”我并不领情。
“我走了你会有危险的,我还是留下来保护你吧,直到消灭这怪物。”
“走,走,走…”我觉得这一切都是他害的,和他在一起只会使情况更糟,开始推搡着把老头往外哄。
“莫妮卡!”老头在门外冲我喊道。
这个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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