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元简看到亓元实前来,如同看到救星一般,说道:“萧相公正和咱打擂台,想要抗旨!”
萧邺瞪眼道:“哪个要抗旨,明明是你矫诏,假传圣旨!”
亓元实转过头,眼光犀利的看向萧邺,冷冷道:“萧相公,你从何处得知圣旨有假?”
“昨日传到台省的册书与今日不同,某想请问副使,陛下怎么可能下发两份截然不同的诏书?今日的敕书不是矫诏是什么?”萧邺并不示弱,质问道。
夏侯孜听后,暗自摇头,萧邺相位不保了。
令狐绹甚有城府,刚才还想替萧邺解围,见亓元实前来,心知大势已去,唯恐说多错多,只是低头饮茶,侧耳倾听。看到书吏还站在原地也不退出,狠狠瞪了他一眼。书吏感到厅内气氛紧张,早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见首相瞪他,忙撤身向外走去。
蒋伸见亓元实前来,心中佩服夏侯孜有先见之明,他向夏侯孜投去感激的目光,夏侯孜见后,扭过头,若无其事的拿起茶碗,吹开水中的浮叶,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亓元实盯着萧邺冷笑道:“枢密使王归长、马公儒擅自草诏,经枢密院贴黄发出,幸好陛下圣明,及时发觉,让我等追回册命,同时宣告中外,此二人欲图谋逆,擅立皇子,十恶不赦,今日已被赐死。”说罢,拿出今早宣读的敕书。
令狐绹接过白麻书写的敕书,认真观看,心中惊骇,皇帝身边的心腹、手握实权的枢密使,一夜之间悉数被杀,捎带着还有一个宣徽南院使。他马上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萧邺见亓元实来者不善,少了刚才的锐气,心中依旧不服,道“就算二人谋逆,毕竟昨日册书上有皇上御批,今日敕书和昨日大异,究竟谁来当太子,最好开延英诏对,我等和皇上商议后,再做打算....”
亓元实不等萧邺把话说完,盯着他用近乎冷酷的口气说:“三十年前,南衙大臣有资格会商册立大事,然而这三十年,册立之事只由北司而定,你们只须俯首听命即可,凭什么要做打算?”
“凭我们是朝廷大臣,一朝的宰相,南衙北司事权不同,职责不同,我们有参议之权,哪能尽由你们来定,老夫现在就写奏表请求诏对。我不相信,北司权势再大,能大过天去?”萧邺倔劲上头,不管不顾就要写奏章。
亓元实听此一说,气极反笑,冷哼一声,正色道:“众相听旨”,说罢,南面而立。
四名宰相一时懵了,这闹得哪一出,进厅时不宣旨,废了这么多口舌,又要宣旨,这不是把皇命当儿戏吗?虽这么想,听到宣旨,又不敢不跪,只听亓元实道:“太子口谕:先帝大行,着政事堂宰辅即刻入宫觐见。”
令狐绹听后,耳中嗡的一声,虽然一直有心里准备,但听到皇上大行后,依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想起往昔多少日夜和圣上畅谈国事,如今陛下已驾鹤西去,心中怅然,热泪从眼角流出,看着他们等待自己的回话,抑制悲痛,强打精神。思忖道:”此时宣我四人进宫,就是想让我们在先帝灵前承认郓王太子的身份,手段虽然无耻,倒也无法反驳!想到刚才坚持,觉得真是可笑,为今之计,不论谁当太子,都要抓紧时间扶他上位。皇权一旦确立,宰阁大臣就有了借力的地方,换言之,太子登基时间拖得越久,南衙就越被动。齐元简这个老狐狸,设好了圈套让自己往里钻,进入厅堂后一点口风不漏,尽在立太子上做文章,幸好萧邺这个马前卒打了头阵,否则自己也要折进去。”
萧邺听到皇帝大行时,铮的站起,指着齐元简气愤道:“你.....你宣旨之时为何不提先帝大行?反而一味在册立太子的事体上纠缠,你这个小人,君父的大事你不报,反而顾左右而言他,真正是个奸臣,老夫现在就写奏表参劾你。”
齐元简也不害怕,分辩道:“咱刚才说的很清楚,让相公们准备册封太子为皇帝的文牒,你以为是进封太子的文牒?咱一进门就说了,太子名分已定,由不得相公做主。”
“你....你”萧邺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立在原地喘着粗气。亓元实见状心中好笑,“这个齐元简竟把宰相玩弄于股掌之间,以后和他共事可要小心了”,见众人无语,开口道:”众位相公现在就随某一同入宫拜见太子,别让太子急了!“
说罢,起身离去,齐元简轻蔑的看了一眼令狐陶和萧邺,跟在亓元实身后,一同离开。夏侯孜和蒋伸,听到皇帝大行,交换一下眼神,默默离坐起身跟着他们向外走去。
等他们离开政事厅,萧邺才重新落座,重重击打案几,对着令狐绹怒吼道:“你看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还在这里,他们就敢擅自离去,成何体统,还有规矩吗?”
令狐绹听后脸上阴晴不定,也不看他,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刚出厅门,就听里面乒乓之声大作。#####政事堂:自设立以来,到唐高宗永淳二年,中书令裴炎利用其连续执政事笔的机会,遂把政事堂从门下省迁到中书省,直到唐末。相公:唐朝称宰辅为相公,是宰相公的简称安南:今越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