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隐园,便是一条长长的花间小道,两旁栽满了密密的桂花树,正是初秋时节,花香洋溢,沁人心脾。
沈煜跟在沈星辰身后,看似在漫不经心的欣赏花树,实则是继续寻找那传闻中的默园所在。
秋风袭来,吹落几点花蕊,摇摇晃晃坠进沈星辰发间,也嵌入沈煜眼底。
拈花的手伸到一半,沈星辰忽而回头,对沈煜使了使眼色,顺着他的目光,沈煜看见一扇突兀的角门出现在花树尽头。
眼看侍女领着他们就要往角门的另一边拐去,沈星辰忽然状似无意道:“不知这门是通往何处的,怎么会如此风雅,躲在这花树林中。”
沈星辰料定这侍女必定是陆隐心腹之人,否则他也不会放心把他们交给她,明为款待实则监视。
果然,便听那侍女淡漠又不失恭谨道:“公子说笑了,此门原是通往后院的花圃,小姐…噢,就是您的母亲,未嫁时素爱侍弄花草,家主便辟出这院子让她栽种,之后小姐出嫁,因这院子靠近隐园,家主又不喜人打扰,便封了院子渐渐荒芜了。”
“二位公子可莫要因一时好奇进入这院子,毕竟此处靠近隐园,若被家主发现,怕是老奴也要受责罚的。”
这侍女看似好心提醒却是处处警告,让二人心中疑虑更生,但二人心中也明白,这侍女句句明示暗示,可能真正的目的,是要请君入瓮。
沈星辰面上不动声色,了然的露出一个笑容道:“多谢婆婆提点,晚辈记下了。”
侍女显然也未料到沈星辰会尊她一声婆婆,态度还如此诚恳,说出口的话也是柔和了几分:“二位公子须得知道,到别人家做客,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全在主人一念之间,既来之则安之,我们这平江城有好几处风景名胜,不妨趁着好时节好好游玩一番。”
沈星辰略微点头含笑称是。
“二位公子,请往这边走。”侍女领着二人,往那角门相反的地方走去。
……
复又行了许久,侍女停下脚步,对身后二人道:“公子,这便是明园。”
自打进了这陆宅,二人虽是为查探默园而来,却还是对这内里乾坤无限赞叹,江花胜火,江水如蓝,水乡景致仿佛皆被浓缩,一股脑儿藏进了深宅内院。
但此刻,立于这明园之前,心内还是止不住的震撼。
“公子请随我入内。”侍女对二人的片刻愣怔只作未见,见怪不怪地请二人进去。
明园建在一片内湖之上,湖上栽种朵朵白莲,紧紧环绕,这院子安安静静地立于当中,仿若那天上仙宫掉落的一座殿宇,神功天巧,美轮美奂,远远望去好似水中孤岛,遗世独立。
二人一路随着侍女,绕过与外径相连的水上长廊,慢慢走近明园,沈星辰边走边在心内狐疑,这明园如此别具一格,陆隐为何安排两个陌生人住在此处,这平江陆家难道家大业大到如此地步?
正想着,3人已走到了明园门口。侍女推门进院,一路引着二人入内。
“公子,明园不同于别处,因它建在这湖面之上,故而只修了一层,家主以往盛夏时节,时常在此招待宾客前来赏荷,是以备下了几间客房,苏公子就住面朝荷塘的这间,沈公子住隔壁这间,房内一应用品都是齐全的,若有不周到之处便告之于我,我定为公子们准备妥当。”
“婆婆严重了,能宿在这明园之中,实乃三生有幸。”沈星辰实心实意道。
“公子满意就好,只是老奴还有几句话要告知二位公子。”侍女看似笑着,实则有些讳莫如深。
“亥时到,明园与内院连接的角门就会上锁,到时会有人守候在外,公子若有事,可让他来找我。”
这不就是变相的把他二人关在这孤岛上吗,沈星辰听了心内有些恼火。
“敢问这位婆婆,这又是何道理?莫非这陆宅入夜之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被外人窥探了去?”
沈煜见沈星辰面上不愉,忍不住出声道。
“沈公子说的哪里话,我陆家作风一向是光明磊落,何来什么秘密,只是这规矩摆在这,总有它的原因,二位公子远来是客,还请遵守这规矩。再说了,亥时过后,除却夜巡之人,众人皆已回房歇息,莫不是二位公子还要趁着夜色,好好游览陆宅一番不成?”
这侍女当真厉害,字字句句皆在试探。
沈煜懒得再和她周旋,闭声不语,沈星辰见状只好对侍女说道:“即是做客,是该遵守主人家的规矩,我二人知晓了,不会令婆婆为难。”
“公子如此明理,老奴在此先谢过了,二位公子不妨先进房歇息片刻,待晚宴备好,老奴再来请二位公子,老奴先告退了。”说着,便向二人行了一礼离开明园。
沈星辰也回了一礼道:“婆婆慢走。”
……
等到那侍女的身影消失在角门外,沈煜才肯定地对沈星辰说道:“这陆宅,确实有蹊跷!”
沈星辰:“嗯,那师哥认为,在什么地方?”
“隐园!”沈煜很肯定。
“若要查探,也是要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可方才那婆婆说了,一到亥时角门就会上锁,还会有人守着,看那外面的设计,就算轻功再好,只要一出去就会被立刻发现。”沈星辰有些沮丧道。
“晚间再想办法,无论如何,要确定这陆宅之内,是否有默园存在!”
听到沈煜这么肯定的语气,沈星辰便也不再多想,二人绕着明园走了一圈,除了后面有一座用青色纱幔覆顶的露天凉亭外,别无其它。
相必那凉亭是供人赏荷之用,二人感慨了一阵,就各自回房歇息,等待晚间的这场鸿门宴。
……
晚宴设在礼园。
那侍女在酉时便来了明园请二人赴宴,二人稍作休整,随她去了礼园。
礼园是陆家宴请亲朋、招待宾客之地,故而建造的富丽堂皇,连物件摆设也是大气奢华,然映衬着陆宅整体的清雅气息,有些格格不入。
厅内已坐了好几人,陆隐稳稳坐于上首,下方的位置则一左一右隔开,左边坐着几个同他二人年纪相仿的青年,看穿着打扮该是陆家本家子弟,应当是陆隐特地叫来作陪的,右边空着两个位子,二人向陆隐微微行了一礼,便走到桌边整衣坐好。
“来来来,我给大家引见一下,这位是我的外甥,临溪山庄的少庄主苏洛,而他身旁这位,是阿洛的师兄,沈煜沈少侠。”
陆隐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朗声向左边几人介绍道。
“苏少庄主!”